钟嵘《诗品》秦嘉、嘉妻徐淑条疏证

　　摘要：秦嘉、徐淑夫妻感情深挚却生离死别，其五言诗寓情于事，表现出凄怆悲怨的风格特征。通过对《诗品》的分析，可以探究出锺嵘所说两汉间五言诗人为数不多的原因。徐淑《答秦嘉诗》在风格文致上略低于班婕妤《怨歌行》。

　　关键词：秦嘉徐淑五言诗凄怨

　　汉上计秦嘉嘉妻徐淑诗

　　秦嘉、嘉妻徐淑，生卒年不详，东汉时陇西（郡名，今属甘肃）人。《后汉书》中没有关于他们的传记，徐陵《玉台新咏》收录有他们夫妻的赠答诗，并作序云：“秦嘉，字士会，陇西人也，为郡上掾。其妻徐淑寝疾还家，不获面别，赠诗云尔。”①又有严可均《后汉秦嘉妻徐淑传》云：“嘉字士会，后汉桓帝时人，官黄门郎。……陇西秦嘉妻者，同郡徐氏女也。名淑，有才章，适嘉。”②陆侃如《中古文学系年》考证秦嘉生于汉顺帝初年（130）左右，病卒于汉桓帝延熹八年（165）左右。徐淑生于汉顺帝阳嘉四年（135）左右，卒于汉灵帝建宁三年（170）左右。③他们生活在汉末乱而不亡的时代。

　　严可均《全后汉文》述秦嘉云：“桓帝时，仕郡，举上计掾入洛，除黄门郎。病卒于津乡亭。”④汉上计，据刘景云《后汉秦嘉徐淑诗文考》：“两汉时，地方向中央呈报施政情况，作为官员考课依据的制度，称作上计。上计制分两级，县道令长将本县户口、垦田、赋税征收、钱谷出入等编为计簿，呈报郡国；再由郡守国相将所辖县道簿汇总副本呈报中央丞相，或由皇帝亲自受计，皇帝据此考察地方官员政绩。”⑤《后汉书·百官志》曰：“诸州常以八月巡行所部郡国，录囚徒，考殿最。初岁尽诣京都奏事，中兴但因计吏。”⑥在任上计时秦嘉多四处奔波，与妻子聚少离多，期间他们以诗文赠答遥寄情思。

　　此条为合评条目，钟嵘《诗品》共62条，其中合并品评的有27条。在这些合并品评的条目中，有的是诗体风格相近，有的是具有共同的源出，有的是同属一个文学集团，有的是内容思想的接近，有的是艺术手法的类同，而《诗品·汉上计秦嘉嘉妻徐淑诗》条以“夫妻事既可伤，文亦悽怨”而成为独有的夫妻合评，且居中品，他们为五言诗的发展增添了新的生机。《诗品》所品评的123家诗人中，女诗人有班婕妤、徐淑、鲍令晖、韩兰英四家，“二汉为五言者，不过数家，而妇人居二”，且徐淑居中品之列，可见钟嵘对其评价之高。

　　关于秦嘉、徐淑的作品，《隋书·经籍志》中所列《徐淑集》一卷已亡。南朝陈代徐陵编选《玉台新咏》收录秦嘉《赠妇诗》三首、徐淑《答夫诗》一首。清代严可均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录存秦嘉《与妻徐淑书》《重报妻书》两篇，徐淑《答夫秦嘉书》《又报秦嘉书》《为誓书与兄弟》三篇。今人逯钦立辑校《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选录秦嘉《述婚诗》一首、《赠妇诗》一首、《留郡赠妇诗》三首、残句四篇，徐淑《答秦嘉诗》一首。上海古籍出版社《俄藏敦煌文献》敦煌号第12213号有《后汉秦嘉徐淑夫妇报答书》。

　　士会夫妻事既可伤，文亦凄怨

　　钟嵘《诗品·序》曰：“嵘今所录，止乎五言。”⑦此处“文”指五言诗，与上品李陵条“文多悽怆”中的“文”所指相同。许慎《说文解字》曰：“‘凄’，‘痛也从心妻声’；‘怨’，‘恚也从心夗声’。”⑧“凄怨”二字点出秦嘉夫妻五言诗之特质。胡应麟《诗薮》云：“汉、魏间，夫妇俱有文词而最名显者：司马相如、卓文君，秦嘉、徐淑，魏文、甄后。然文君改醮，甄后不终，立身大节，并无足取。惟徐氏行谊高卓，然史称夫死不嫁，毁形伤生，则嘉亦非谐老可知。”⑨秦嘉、徐淑俱有文词，夫妻恩爱，却要面临生离死别，充满悲伤之情。他们的诗文也表现出凄怆悲怨的艺术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