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想说”找到合适的“说出方式”
时间:2016-08-05 09:35
来源:发表吧
作者:朱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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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小说就是“讲故事”,“讲”和“故事”构成了小说非常重要的两个方面。尽管小说的变化发展花样翻新,但始终没有脱开“讲”和“故事”的窠臼。如果说“故事”是作家“想说”的,那么,作家如何为自己的“想说”找到合适的“说出方式”。
西藏青年作家张祖文的“藏边体小说”《拉萨河畔》①“想说”些什么呢?
故事发生在世纪初青藏铁路的修筑、“非典”肆虐等真实的社会背景下,援藏干部陈洛来到高原小城,偶然情况下结识了土生土长的藏族姑娘卓玛,以及在此打工的四川籍男子巴哥巴尔干。卓玛和她的阿妈经营着一个名叫“康定情歌”的藏餐馆。巴尔干在小城打工多年,因开搅拌机而患“尘肺”。小说围绕这三个主要人物,并以这三个人的遭遇、经历为主线,展示了21世纪初,青藏高原一个小城各色人等的生活遭际和所思所想,他们的爱与恨,苦与乐。
作者坦言,“小说不是为了讲故事而讲故事,而是以故事为外壳,揭示掩藏在故事深处的人性”,“西藏只是我进行创作时借用的一件‘外壳’,我创作的内核是自己身边的那些质朴而可爱的人,他们身上闪耀的人性的光辉。”②
故事牵涉人物很多。陈洛、卓玛、巴尔干无疑是故事的三个主要人物。作者刻画了这三个不同民族、不同生活经历、不同遭际、不同性格的人物。马克思说:“人是一个特殊的个体,并且正是他的特殊性使他成为一个个体,成为一个现实的、单个的社会存在物。同样地他也是总体,观念的总体,被思考和被感知的社会主体的自为存在,正如他在现实中既作为社会存在的直观和现实享受而存在,又作为人的生命表现的总体而存在一样。”每个人物既是现实的个体存物,也是各种观念的总体存在,是观念与行动的结合体。③
陈洛是作者着力塑造的人物形象。他的爷爷曾是十八军战士,并且牺牲在西藏,他母亲是藏族,父亲陈援藏在西藏工作一辈子,所以他还有个藏汉混合的名字叫陈次洛。陈洛虽然生活在内地,却在生理上是名副其实的藏汉混血儿。虽然他远离西藏,对藏族文化有些生疏,但在精神气质上却有藏族的达观平和,他追求成功,但这个成功之于他应该是顺其自然的,他不屑于为了自己的某种目的而去费尽心机地进行很多人为的运作,更不会为了那些目的去做一些不择手段甚至是见不了光的事。他带来了援建项目,要在小城开发旅游项目,建造雍措宫,他尽心尽力地做好份内工作,确保项目顺利完成。他在巴哥等民工“打狗”的时候挺身护狗、帮助巴哥打官司、一个人去“白眼狼”的工地调查工人的伙食情况、在白拥局长和“白眼狼”安排的饭局中自己买单并提前离开饭局,既照顾了同事情谊又不失做人做事的原则等等。有爱心、有良知、有操守,具有一个援藏干部应有的品质。他骨子里的善良、担当和正义打动了卓玛姑娘,他内心也喜欢这个柔弱、热心、善良乐观的卓玛,但他能够控制自己的感情。陈洛在西藏不仅援建了造福小城的雍措宫,而且最终收获了真正的爱情。
卓玛,一个土生土长的藏族姑娘,从小没有父亲,自幼多病,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靠捡垃圾抚养她长大,拉巴叔叔、普布医生等给予她们非常大的帮助。长大后,她和阿妈经营藏餐馆。无论是对待动物还是对待人,无论是对亲人还是邻居,甚至是犯过错的人,她都有天使一般的心地,她牢记阿妈说过的话:“蜇人是蝎子的天性,爱是我的天性,我怎么会因为蝎子的天性而放弃自己的天性呢?”以帮助人为自己最大的快乐。她帮助陈洛的表妹走出失恋和失去孩子的双重痛苦,帮助曾经因打狗而误打了自己的农民工巴尔干。她的慈悲宽容,既是宗教信仰的滋养,也是灵魂的自觉,她无数次感受过别人给予的温暖,她又用这种温暖去温暖需要帮助的人。
巴尔干是小说中处于底层的人物。他来自四川农村,家里有多病的妻子和正在上学的儿子,作为丈夫和父亲,他肩上的担子很重。他能吃苦受累,不怕脏,会开搅拌机。他一心一意对待工地的工作,再累再苦都能忍受。实心实意对待自己的同乡,尤其是他对腰子的关心。腰子比他年轻,新婚后来到西藏这个小城的建筑工地,忍受不了生活的单调和远离家、远离妻子的煎熬,偶尔会去小城的女人街,甚至会背着老乡去消费“小姐”,巴尔干为此生气,但他能理解腰子,所以,他才会替腰子付账,甚至为此挨打。他给老板“白眼狼”打工多年,得了“尘肺”。他得到了好心的普布医生、腰子、还有陈洛局长、卓玛、多多、小燕子、工友等的帮助,普布医生给他钱让他去拉萨的大医院做职业病的鉴定,腰子放弃工作照顾陪伴他,陈洛、多多姑娘等为他提供法律方面的援助,卓玛姑娘为他垫付住院费用,他感受到了周围好心人的帮助。可一心只为赚钱的老板“白眼狼”不但不给他开具职业病鉴定的证明,还无情的把他赶出工地。如果小说仅仅写了这样一个打工者,只会让读者为这个可怜的人捧一掬同情的眼泪。小说最感人之处,是写他得了“尘肺”完全失去劳动的能力,遭遇到生活的全面压迫,甚至遭受生命的威胁,身体的病痛让他明白,多多提供的法律援助需要时日,而他的身体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他要怎么样拯救自己?作者在处理巴尔干这个人物时最成功之处,就是巴尔干用自己的方法拯救自己。尽管这个方法有危险,他只能孤注一掷。当巴尔干无意间得知“非典”由国家免费治疗的信息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丝亮光”,“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听到‘免费’两个字内心就开始激动,而且,这激动还直接导致我的大脑里马上产生了一种想法。这种想法似乎是从天上突然降临到我的脑海中来的,它没有经过任何的深思熟虑。一旦有了这种想法,我就感觉面前无端地有了一道光亮。”“白眼狼”因腰子偷拍自己而雇人报复腰子和小燕子时,他不顾重病的身体帮小燕子挡铁棍,因而被打伤住院后,他甚至“有点儿狂喜”,因为他得知陈洛的妻子欧可在来西藏时感染了“非典”,他设法在深夜潜入“非典”病房,“将自己的身体,慢慢凑近了她的身体。”并心动于终于可以救赎自己,“我把自己完全置身于这种救赎之中。”在甜美的梦中看到了远方的妻子和懂事的儿子,甚至还有善良的卓玛,普布医生,陈洛局长,还有腰子,这些善良的好人以及给予他的帮助,最后他还想到他的老板“白眼狼”,他甚至理解他也是在人生的沉浮中才变成这样,“一个人的坏,其实并不能对整个局势产生任何决定性影响的。”他不恨他了。当巴尔干在“非典”病房被发现的时候,当医生们将他踢翻在地,摁住他的时候,“我任由他们摁住自己,没做任何反抗。我的脸朝下被摁在地上,我甚至感觉自己的整个面部充满了笑意。”善良的普布医生看穿了巴尔干的目的,在普布医生满是心痛地把巴尔干送进特护病房的时候,“我的内心,则在瞬间就完全松弛下来。仿佛我现在得的不是病,而是整个世界。”巴尔干用孤注一掷般放弃生命的方式挽救自己的生命,他成功了,这是底层的成功,也是底层的智慧。处于底层的还有腰子和小燕子。为了帮助生病的巴哥,腰子和巴尔干举着牌子在工地的大门口等待老板,不凑效后,腰子和小燕子秘密的用摄像机偷拍了“白眼狼”和“小姐”厮混的影像,想以此迫使他给巴尔干出具职业病鉴定的证明,可换来了“白眼狼”雇人对腰子和小燕子的报复。怎样解释他们的行为?难道仅仅是他们不懂法律吗?是他们愚昧刁蛮吗?美国农民研究专家詹姆斯·斯科特指出,农民的反抗具有无组织的、非系统的和个人的特点,并且是一种“隐藏的文本”,具有特殊性,并且往往具有语言行为之外的实践过程。比如,腰子偷拍、巴哥潜入“非典”病房等,都是斯科特所言的“弱者的武器”和“隐藏的文本”,这些不同于“公开文本”的行为是千百万日常的、民间智慧的重要部分,通过这些可以解释和理解底层人物难以捉摸的行为,斯科特说,“每一从属群体因其苦难都会创造出自己的‘隐藏的文本’。”④这正体现了人物的自主意识和自身价值,体现了人物按照自己的灵魂和逻辑行动、实践,他虽然地位低下,但他仍然是“自主”的而不是“他主”的。鲁迅先生曾说,“人能组织,能反抗,能为奴,也能为主。”⑤所以,就人物塑造和人物性格的丰富性而言,巴尔干无疑是最丰满最生动的人物,是最突出体现“藏边地”人生活境况的代表。
普布医生也是小说塑造成功的艺术形象之一。他是医生,救死扶伤不仅是他的职业宗旨,也是他的人生宗旨。他不仅医术好,并且拥有一颗仁爱之心,“医者仁心”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他对卓玛,对患者,都给予最大的关怀和帮助。小说通过他无私帮助异族打工者巴哥表现了他的善良慈悲,他处处为患者着想,理解巴哥的处境,甚至自己掏钱让巴尔干去拉萨大医院做职业病鉴定,在看穿巴哥想通过感染“非典”来达到免费治病的用心之后,他心痛。他把帮助他人看成是修行的一部分,在他的理解中,幸福就是让大家现在过得好。
小说中也写了为了牟利而不择手段的老板“白眼狼”、深谙官场哲学、善于察言观色、拍马溜须的小公务员扎西等人物、官商勾结谋取私利、打工者群体权益的维护等当今社会转型期的一些深层次社会问题。这些人物虽然着墨不多,但却扩大了小说反映社会生活的广度和深度,立体地呈现了时代和社会生活的多个侧面。
或许,这些正是作者之“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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