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美术理论研究的中国性(2)

　　二、中国美术理论强调中国性也是
　　世界艺术自身逻辑发展的需要
　　按许多人的观点，西方后现代艺术大致开始于20世纪30年代，1950-1960年代后现代艺术以强烈反叛的怪异形态震撼西方艺术世界，1970-1980年代，新表现主义、自由具象艺术、超前卫艺术先声夺人，西方后现代艺术蓬勃发展，冲击全部传统艺术形式和观念，成为当时最为喧哗的艺术潮流。1990年代以来，西方后现代艺术声势锐减，日渐式微。西方后现代艺术的主要特征是否定理性价值、反人本主义、拒绝历史深度、消解艺术形态等，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反对理性权威。西方后现代主义对理想权威的批判，不仅仅是因为科学理性的破产，更是人类思维本身理性和非理性否定之否定的矛盾发展的结果。人类思维发展大致轨迹是从原始社会蒙昧的非理性开始到有理性思考而自觉为人，又在古典哲学理性的思考中感悟人的非理性要求；从中世纪非理性的感悟中又开始近代哲学的理性思考确定了人的尊严与自由；从近代哲学的理性思考中再次对人的理性进行质疑与批判，高扬非理性，尼采在1882年出版的《快乐的哲学》第三卷第108节中第一次提出“上帝死了”，后来进一步强调对一切价值进行重估，提出理性的原罪。尼采没有想到，他成了后现代主义的理论先驱，开启了现代非理性主义思潮，这一时期也正是西方后现代艺术盛行的时期。由此可以看出，人类思维过程的发展也是人类艺术发展的过程，西方后现代艺术一开始就要摧毁人的理性，主张一切无标准、无价值、无意义，用非理性的艺术形象对人的理性进行全面否定与抨击，这本身也是人类理性和非理性矛盾运动、物极必反的过程。但是，西方后现代艺术的否定理性价值本身是矛盾的，其中预含一个有趣的悖论，当我们看到后现代艺术对过去艺术进行了“颠覆性”的革命之后，把一切都否定得支离破碎，然后却不知出路何在。因为，后现代主义企图用非理性来摧毁人类理性的价值体系是不可能的，理性与非理性是矛盾统一体，相反相成，理性被打倒，世界的秩序在哪里？其结果只能是理性的家园被成功拆毁后的满目疮痍的残垣断壁和破败不堪的一片废墟。中国艺术家在不到30年时间里把西方的百年艺术史又重新上演了一遍，如早期的85新潮，星星画展、89现代艺术大展、新生代政治波普、玩世现实主义、艳俗、行为艺术等等都能在西方大师那里找到相应的范本，都有西方现代和后现代艺术的影子，而且均得西方人的欢迎。如果我们的艺术永远在西方艺术思潮的后面追随，即使我们再强大也不能成为自己的主人，更何况西方的后现代艺术已经由创新走向了绝境，中国美术理论研究就应该有“中国性”。
　　三、构建中国美术理论研究的“中国性”的几个问题
　　如何构建中国美术理论研究的“中国性”，我想就先对几个问题进行探讨。第一，在构建中国美术理论研究的中国性时，要反对狭隘民族主义、拒绝“文化民族主义”，这是大多数人都主张的观点。但是，我们仍然要强调文化领域的民族性、中国性问题。因为有的人一听强调文化的中国性，就认为是在搞文化民族主义，而搞文化民族主义就没有超越国族概念，实际上我们仔细一想，我们能真正超越国族概念吗？就像人不能提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球一样，生活在现实社会中的人们又怎么能够超越现实经济基础的决定和现实政治和意识形态的影响呢。我们不能反对任何国家有自己独特的文化，我们要反对的是文化的霸权主义，因为这不符合世界文化的多样性发展的大趋势。如今中国的经济崛起成为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对此人们的看法又有所不同，一方面是中国民族自信力的提升，一方面又可能被认为是民族主义情绪上升，特别是习惯了以西方为中心的人有这样的看法。正是基于此，我们应该看到，当美国本土的抽象表现主义艺术获得全球认同时，美国政府仍然在大力推销他的一系列“美国主义”。矛盾都是对立统一、此消彼长的，我们今天的艺术界就应该打造“中国化气派”、强调“中国性”艺术观，以此来对抗西方的文化霸权主义。第二，主张“中国性”不是主张“传统主义”。有人一听强调“中国性”，又以为要回到中国过去的传统。什么是传统？传统不是静止的，它包含过去、现在、未来，是流动于过去、现在、未来这整个时间性中的一个过程，传统不是已经定型了的，是尚未被规定的东西，它本身要与时俱进，永远处于创造之中。因此，我们强调继承传统，就应该立足于当下，强调传统重建，其落脚点应该是在未来，而不是过去，应该站在未来的角度，一次又一次地返回过去，开发过去中存在的可能性源泉。这样的观点带给我们的思维方式是，传统的东西是现在与未来所赋予和所决定的。第三，强调中国性，不是在中西方文化的交流中筑墙。国外艺术批评家格莱斯顿曾指出，强调“中国性”无疑就是在中西之间筑墙，这也是不对的。如果把中西方文化都看成是静止的，定型的，那强调中国性，就是在中西方文化的交流中筑墙。因为传统是流动的，中西方文化传统都一样，我们已经无法深入拒绝已经浸渍入我们机体内的“外来艺术”，只要各民族间的交往继续存在，艺术的交流就不可避免，这也是世界一体化和文化国际化的理论依据。因此，我这里谈的“中国性”既是中国历史语境和中国现代与未来语境的产物，也是东西方之间不断“对话与交流”的产物。这需要我们有全球化与民族化，传统与当下相激互动的观照思维，以这样的思维看问题，“中国性”的强调与维护传统的保守主义和坚持中国文化的民族主义没有直接联系。第四，倡导“中国性”，还要反对“自动主义”。有的人认为，中国人的美术根本无需“中国化”，只要是我们中国人创造的艺术，都无疑是“中国的”艺术。但过去我们在和外国的文化交流中，更多的是被接轨，被选择，而不是自主性的选择与创造，今后我们应该有自己的选择立场与选择标准，并进行主动的融合。
　　四、中国美术理论研究中如何体现中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