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与电影转换之间的《返老还童》(3)

　　三、叙事节奏的变化

　　在小说中故事分成了11节，前半部分的叙事节奏是相对缓和的。如一、二节讲本杰明不寻常的出生，作者细致地描写了他的出生带给父亲的羞耻感；第四节讲述本杰明12至21岁间的故事，着重写了本杰明考入耶鲁大学却被开除并遭到嘲笑的惨痛经历；第五节讲述本杰明与希尔迪加的相遇和相爱，尽管笔致极尽客观和冷峻，却仍不掩其舒缓和浪漫。然而故事越往后，节奏就越快，尤其到了第八节，本杰明退伍之后与家人裂痕越来越大，对寻欢作乐的欲望越来越强，一度成为巴尔的摩社交界的宠儿，这一时期，时间在飞快流逝，犹如电影中的快镜头，本杰明人生中的一个个片段在读者面前飞快闪现。本来按照人的自然生长过程，小孩到成人是快速的变化过程，成人到老年这一过程则相对缓慢，而作者写本杰明的“返老还童”本身就是一个逆向人生的故事，因此这一看似“反其道而行之”的叙事节奏却完全符合本杰明的生理特点。

　　改编成电影后，影片则用了大量缓慢优雅的镜头节奏来升华主题。“蒙太奇的节奏是电影风格的一个重要部分，镜头与镜头之间的长度、色彩、光线、景别、机位、运动方式的变化等等，都会以一种节奏的方式来创造电影作品的风格。”[2]影片用了很多凝滞缓慢的长镜头以及镜头之间的舒缓承接，整部电影很少用快切等手段，而是更多地采用了慢切和缓慢叠化连接，从而营造了舒缓优雅的蒙太奇节奏，使整部影片的叙事看上去温馨而伤感。如不同于小说中本杰明和希尔迪加爱情的转瞬即逝，影片中本杰明和黛西的相遇、相知、相爱则是贯穿始终的一条线索，电影花费了很多时长来写两人的深情眷恋。影片中本杰明的出生、被遗弃和被领养也占据了一定的时长，正如奎尼的一句话“你丑得像只旧罐子，可仍是上帝的孩子”，以突出亲情之爱。电影没有太多跌宕起伏的复杂情节、人物矛盾和冲突，然而在娓娓道来的叙事中亦有徐有疾。这温馨舒缓的叙事节奏，使影片的主题超越了表现本杰明的奇幻人生和爱情故事，进而探索爱的真谛和生命的意义，透出一股暖暖的温情和隽永的力量。

　　美国的乔治·布鲁斯东曾说：“小说不应该成为电影的规范，而应该视为一个出发点，电影只是以小说提供的故事梗概作为素材来创造性地创作一个新的独立的艺术作品；也就不会仅仅是对名著的图解。”[3]文学作品的改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可否认《返老还童》原著的文学元素对于电影的成就起着不可磨灭的作用，但是影片的视觉风格对于该电影的成功更是功不可没。对于一部主人公要从老年变成青年的影片，如何把高难的视觉特效呈现出来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技术难题。导演大卫·芬奇在介绍影片的部分制作时曾说，处于耄耋之年的本杰明其实是一个合成体，是用电子成像捕捉布拉德·皮特的面容，然后安在其他人的身体上。化妆和特技的成功运用，使本杰明和黛西等人由于年龄的变化而出现的身体变化细致入微、极度逼真，加之演员对角色不同生命阶段丝丝入扣的表演，令人叹服。创作者正是通过富有艺术表现力的视觉风格的营造，巧妙地深化了原作的主题，创造性地谱写了一曲爱之颂歌、生命之歌。

　　[参考文献]

　　[1]蔡卫，游飞.美国电影研究[M].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4：45.

　　[2]张冲.文本与视觉的互动：英美文学电影改编的理论与应用[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0：103.

　　[3][美]乔治·布鲁斯东.从小说到电影[M].高骏千，译.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1981：6.

　　[作者简介]周琳琳（1981—），女，河南平顶山人，文学硕士，三亚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比较文学、影视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