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狄浦斯王》中的神人关系(2)

　　二、胜利

　　俄狄浦斯破解了斯芬克斯之谜，拯救了忒拜人民，被拥立为王。人凭借自己的智慧战胜了神的力量。斯芬克斯跳崖自尽，宣告了人对神的胜利，忒拜城也因此从斯芬克斯妖怪的肆虐中解救出来。

　　斯芬克斯之谜乃人的存在之谜，经由俄狄浦斯革命性的举动，人的存在不再成为不可解的难题，而变得清晰和透明，从此人类生活可以完全纳入知识的筹划与控制范畴。在人类对抗自然世界的理性能力日益增长的情形下，当神与人相遇时，神无路可逃。

　　俄狄浦斯代表了正在成长中的人类，所以他的傲慢乃人是的傲慢。这一傲慢在他与先知的对话中得以表现。俄狄浦斯对先知质问：“喂，告诉我，你何时证明过你是先知，那背诵谜语的妖怪在忒拜横行当道的时刻，你为何沉默不语，不救忒拜人于水火？他的谜语并非任何过路人破得了的，那时正需要先知的法术和才干，然而你并没有借助鸟的帮助和神的启示，知道我无知无识的俄狄浦斯到来，不懂任何鸟语，只凭智慧就破了那谜语，征服了为害作恶的妖怪。”③俄狄浦斯对先知的责问展现出他对自己智慧的肯定与信心。

　　三、低谷

　　俄狄浦斯因猜中斯芬克斯之谜解救了忒拜人民，被拥立为王并娶了先王的王后，实则是自己的生母，实践了神谕。在追查杀害先王凶手的过程中将矛头指向自己，可看作对神谕反抗的失败。忒拜城的瘟疫使神谕的问题再次浮现出来，左右着忒拜城的一切。恰如宙斯的祭祀所言，一场血雨腥风正威胁着城邦，要将城邦毁灭：大地含苞待放，田间的麦穗枯萎了，牧场上的牛成群地死去，妇女痛苦地流产，整座城市将变成一片荒凉，而幽暗的冥土里也充斥着悲叹和哭声。这就是忒拜城所面临的灾难。

　　忒拜城的灾难唤醒了人类对诸神的祈愿：“现在，俄狄浦斯，我们全体公民祈求你，或是靠天神的指点，或是靠凡人的力量，为我们指出一条生路吧。”④

　　忒拜城遭受瘟疫的打击，而这场瘟疫正是对俄狄浦斯所犯罪行的报应。神示说，忒拜城藏污纳垢，必须清除这污染。而俄狄浦斯就是这污染，他有意识的去反抗神谕，最终还是做出了对神谕的实践。

　　四、再反抗

　　在真相大白，得知自己反抗失败后，俄狄浦斯刺瞎双眼自愿流放，完成对神的第二次反抗，表现出大无畏的英雄气概。

　　俄狄浦斯得知自己就是杀父娶母的污染后，刺瞎自己的双眼，恐惧与悲哀笼罩着他，“是阿波罗使这些凶恶的，凶恶的灾难实现的；但是刺瞎了这两只眼睛的不是别人的手，而是我自己的，我多么不幸啊！什么东西看来都没有趣味，又何必看呢？”⑤

　　在查找忒拜城的污染时，俄狄浦斯曾对子民命令道：“在我做国王，掌握大权的领土以内，我不许任何人接待那罪人——不论他是谁——不许同他交谈，也不许同他一块儿祈祷，祭神，或是为他举行净罪礼；人人都得把他赶出门外，认清他是我们的污染，正像皮托的神示最近告诉我们的。我要这样来做天神和死者的助手。我诅咒那没有被发现的凶手，不论他是单独行动，还是另有同谋，他这坏人定将过着悲惨不幸的生活。”⑥而如今，这一结果降到了他的身上。在经历了激烈的感情波动之后，俄狄浦斯逐渐冷静下来，他对朋友们说：“还有什么可看的，什么可爱的，还有什么问候使我听了高兴呢？朋友们，快把我这完全毁了的、最该诅咒的、最为天神所憎恨的人带出，带出境外吧！”⑦

　　这里可看作俄狄浦斯对神谕的第二次反抗。他认清了事实真相，并对自己施以严厉的惩罚，之前的罪孽一笔勾下，他自愿流放，放下过去，独自去面对今后的生活。

　　综上所述，神人关系形成以神为名和以人为名两条线索，两条线索交织共存，神与人复杂共生。《俄狄浦斯王》中的俄狄浦斯正是神人关系的聚焦点和落脚点，剧中的俄狄浦斯与神谕经历了反抗、胜利、低谷、再反抗四个阶段，足见俄狄浦斯虽然处于命运的掌握之中，却不失其独立自主的坚强性格，敢于和命运作斗争，神与人的关系复杂交织。

　　注释：

　　①②③④⑤⑥⑦[古希腊]索福克勒斯.罗念生全集第2卷[M].罗念生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392，367，354，347，382，352，3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