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十月围城》的动作诗性

　　摘 要：《十月围城》不仅是一部成功的动作电影，也蕴藉着唱不尽的关于民族国家伦理与至深人性的瘾魂。本文试图探究《十月围城》从主角设计、小人物设计上到每一个人物的行为动作所镌刻着的深邃厚重的人性与历史铭文，研讨影片以强大的历史精神与丰富的情感内蕴向观众出示的香港电影鲜有的“大内核”。

　　关键词：香港电影；《十月围城》；情感表达

　　中图分类号：J905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1005-5312（2014）18-0130-02克里斯蒂安·麦茨在《想象的能指》一书中说：“电影太容易理解了，因此它也太难于分析了；一部影片太难解释了，因为它太容易懂了。”①当电影被不断类型化的今天，电影理论家麦茨的这句话似乎成为不可颠覆的预言。但是，电影的复杂性本身不在于我们一厢情愿的抽象概括，谁能完全肯定文艺片就没有动作的素养呢？谁又能完全否定动作片有文艺片的内涵呢？每一部成功的影片总有它唱不尽的瘾魂！因此，电影给予我们的精神力量与情感世界始终是它能够靠近我们、吸引我们的终极原因，就像《十月围城》。

　　香港盛产动作电影，但香港电影导演中，却鲜见能将动作片真正做“大”的，当然，所谓之“大”不仅仅是“大制作”、“大明星”、“大历史”、“大创意”，此所谓大是指向影片的大文化、大内蕴、大精神，是作品面向观众所能被挖掘的精神内核以及深邃的情感世界。悉数香港导演，或许陈德森可以称之为“大导演”。在他过往的作品中，我们能够体味到的其中就包含所谓的电影的大内核，我们可以在《神偷谍影》、《特务迷城》等陈氏作品中观得一种香港电影难得的大视野和大影像。正如陈德森的自述：“我们中国人的历史，虽然大家都知道，可是作为曾经非常重要的，关系到所有中国人命运的关键事件，我们希望拍出来的不仅仅是动作片那么简单。”

　　“不仅仅是动作片那么简单”这或许是动作片对于作者电影来说最难得的创作趋向。所以，我看《十月围城》，除了陈可辛以及群星对庶民群像的塑造吸引我之外，还因为片花中令我魂牵的孙中山先生的独白：“欲求文明之幸福，必经文明之痛苦，而这种痛苦，就叫作革命。”

　　《十月围城》就是讲述这样一种痛苦、一种精神，也讲述小人物在大时代的命运与情感！

　　1906年，香港中环。

　　清廷的杀手首先瞄准了正在进行民主讲演的杨衢云，霎时间，血光向整个香江蔓延开去。迤逦的长笛声呼唤着一艘艘帆船舢板驶向维港的中环码头，远景是绿意氤氲的太平山和绮丽的蓝天。一位大人物带着自己的革命理想即将登陆，一场围绕着保卫与暗杀这位革命领袖的冲突将要爆发。

　　10月15日，正是孙中山抵港的日子。革命党人陈少白，担负着一项极为重要的任务——必须在24小时内，保卫孙中山安全抵港直至安全离港。知悉孙文即将抵港，清廷遂派将军阎孝国前来剿杀。为护孙，各色人物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十月围城……

　　纵观全片，李重光可以说是主旨性人物，可能是因为自己也是和李重光一样的文弱书生，所以当我每一次看到他的出场，总是纠结着分辨不清的道德同情与审美同情。一方面对一位有民主理想，甘为伟大祖国献身的书生英雄无限崇敬，肯定和赞叹其行动的果敢与勇武，另一方面在观影过程中无时不刻的在意、怜爱这样一位可以称之为中国之希望的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以至于他最后牺牲的时刻，会从心底不满导演编剧的安排，为何要让他死的如此惨烈。

　　他是个年轻懂规矩的少爷，也是有知识的热血青年，他最先觉醒革命，从发传单到加入学生游行，再到假冒孙中山引诱反革命者，到最后牺牲，所展现的人物性格内蕴是步步递进、层层升华。他年轻得稚嫩与天真，却有着坚守革命的信念。他并非是成熟的革命者，但是确实真正怀有巨大决心、行动力。塑造出了那个时代为革命捐躯的文人的悲壮形象。从这个意义上说，李重光牺牲的价值世界也就生成了，其深层次的映射也展露无疑，导演要用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地文弱书生的死，去绘影出孙中山先生与他的革命信仰在年青一代心中的分量之重、影响之深。广而化之，李重光也是那个时代所有进步青年的代表，代表着那些高喊着“我不做亡国奴”的青年们。所以他要向世人证明“我长了17年，我就是在等这一天啊”，为着美丽的革命理想义无反顾。

　　伴随着“替身计划”应运而生，抽签无疑是难以抉择时简单而不失公平的办法，然而却偏偏抽中了李玉堂的独子重光。陈少白曾向李玉堂承诺保证重光不参与行动，因而反对重光做替身，却遭重光如此反驳——“公平不是你所追求的吗？如果因为我的出身不让我去，重新抽签，公平何在？其他人就该因为出身而去死吗？”陈少白无言以对，为了大义相拥而泣。他的言语和行动对于我而言就像本来在我身上仅仅如火绒一样微微燃烧着的东西，到最后却觉得很快就要燃起熊熊的火焰。以至于观影结束后那句台词“我闭上眼，满是国家的明天！”一直萦绕在耳边。

　　无疑，白发人送黑发人刺痛着我们，同时，将挚友的儿子送去做牺牲，甚至比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死亡一线更具有感性的冲击力。因为后者只考验自我牺牲而前者还考验情义伦理。在影片中，李重光是没有任何个人目的的革命者，他的牺牲使影片的革命主题更具有理想主义的光辉。“人固有一死”这话的确不错，但是生活的依托是行止而不是岁月，是思想而不是呼吸，是感情而不是钟点。死，是一个肉身的永久灭寂，但一个民族是不会死的。因为还有像李重光这样的革命理想主义者。对于他的死，人们感受到的不仅是悲壮，还有摄人心魄的美。流畅的故事、曲折的情节、感性的表演、高尚的情怀和单纯的触动也始终在诠释着革命的魂魄。尽管有足足五十八分钟的高强度动作表演，但是情感的张力仍然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