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现代性的富足与厌倦”

　　摘 要：现代性的富足带给人们的并不都是幸福，而是包括厌倦。现代性的人容易屈从于经济上的“消费主义”而成为被动的“消极的人”。现代社会的贫困主要是一种人心的空虚，人们放弃宗教信仰，转而崇拜技术，人性与道德的衰落已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以抽象的爱并按自己的思维方式过一种有主见的生活，只能是一种心理学意义上的解放，而不是一种真正的彻底的价值革命，它最终还是会无意识地陷入资本逻辑抽象同一性的陷阱。

　　关键词：现代性；富足；厌倦；消极人

　　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1005-5312（2014）18-0045-02正如清华大学教授卢风所说，我们正处于一个不折不扣的经济时代，一个经济活动至上的时代。在这样一个时代，人们的思想行为无不受制于经济主义的意识形态，日常中消费主义价值观念与行为的流行就是其中一例。“现代性的富足与厌倦”就是消费主义价值观念与行为带来的必然结果，对它的分析与批判，无论对于一个宏观的时代还是对于无数单一的个体都不无借鉴之益。

　　一、富足与厌倦的“消极人”

　　追求生活的富足恐怕是人类共同的愿望，尤其是对于现代社会中主体欲求得到极大释放的人来说。但是人们在对现代性富足的追求中迷失了自己，价值的沦丧、意义的失落、道德的滑坡，更是让现代性的富足失去了耀眼的光环，人们不得不重新严正地审视自己的生活。换句话说，人们不再盲目地追求“富足”，这种“富足”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为一种“厌倦”，人们必须坦诚地面对这种现代性的“富足与厌倦”的问题。

　　如果说现代性的富足是一种表象的、令人厌倦的富足，那么这主要是因为现代性的人都屈从于经济上的“消费主义”而成为“消极的人”。在弗洛姆看来，作为人类衣食住行所必须的一般性“消费”并不存在什么问题，但是在现代社会，人们却不自觉地陷入了“为消费而消费的地步”，他指出“这是一种被贪婪所驱使的消费”，人是“在被什么逼着吃，他不得不吃”。弗洛姆将人们这种被动的消费视为贪婪的结果，而且人们还乐于为自己的这种贪婪寻找种种冠冕的理由或借口，殊不知人们在这种消费中，只是为了表现自己。当人们出于健康的考虑而去戒除这些贪婪的消费恶习时，却又不自觉地陷入“莫名的焦躁、不安、紧张和压力之中”。可见，是人们的自我存在本身受到了“威胁”。弗洛姆对现代社会人们的消费心理与行为的批判可谓深刻，的确，现代社会的工业化、机械化、批量化的大生产，虽然结束了前现代的贫困，但提供给大众的还有充满压力的单调生活。现代社会的大众则在这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商品世界中暂时忘掉和摆脱生活的焦虑，在一种无意识虚假需求和有限性相对自由的牵引下，表象性地完成了一种主体的自我建构或实现——主体选择（消费）本身成了心灵借以填充空虚的当下性慰藉。换句话说，只有在这种消费中，主体才能感到自己是一个人，是一个大活人，是一个有尊严的人，是一个有价值的人；而不是木偶，不是工具，不是没有灵魂的机器，不是没有个性的原子，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但这种人——用弗洛姆的话说——却成了人一个病态的、被动的“消费人”。这种“消费人”就是现代市场社会中比比皆是的“消极人”，他们以实用为目的，生活中处处以一种功利性的短视去掩盖真正的内在价值的需求。弗洛姆认为这种人“被一种自己所无法控制的力量所驱使”，“不能行动，而只能反应。”也就是说，这种处于厌倦之中而又无力摆脱厌倦的消极人会产生严重的疲惫感。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是将自己沉沦在商品世界的海洋中以逃避各种压抑，用弗洛姆的话说，这些人：“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努力使自己对厌倦浑然不觉。”这就极容易陷入一种消费—满足—空虚—恐惧—消费的不良循环中。

　　总之，现代社会的“消极人”在现代社会过于富足的消费中迷失了自己，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他们消费的动机或主体需求本来就是虚假的。

　　二、虚假的需求

　　弗洛姆指出，一种容易为常人乃至科学家所接受的关于人类需求的错误观点，即人作为一个不断运转的有机体的生理需求一旦得到满足则会一切正常，“这种观点根本错了。即使所有的生理需要都得到满足，一个人仍旧可能不满足，不能求得内心的平静，甚至在心理上十分不健康。”生理需求满足的缺失并不是心理疾病或精神失常的唯一原因，人的需要尤其是心理需要乃是一种社会性需要——人无论是作为对象性存在物还是主体间性存在物，其自我实现无论是通过与自然界的物质交换还是通过与人类自身的和谐共处，都不容置疑地表明，人是一种具有社会性意向性的精神存在物。单纯的为了满足身体的基本需求的劳作也好，单纯的追求能够带来身体快感或暂时性精神慰藉的刺激性消费也好，都不是真正的人的需求，都遮蔽了人的真正的需求，都只是一种“虚假的需求”。那么怎样的需求才是人类真正的需求呢？许多社会案例都表明，人除了受表层的利益因素激励以及奖惩机制约束以外，在更深层次上则是依据兴趣和快乐的原则来行动，而兴趣与快乐的背后又是一种内在的创造性自我表现的冲动。这种内在的主体性自我实现的需求，在弗洛姆看来，才是一个人具有真正的需求。相反，如果一个人只为了去占有和使用，那么他就会成为一个物性存在。可以说，表象的功利性需求背后乃是一种深层次的自我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