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丽塔》：神秘表面下绽放的自己(2)

　　洛丽塔本人，在笔者看来更是有无尽的幻觉感，洛丽塔是由很多句子构成的不完整的。首先，作者写作的视角的不完整性，洛丽塔形象没有第一人称的亨伯特清晰。洛丽塔的性格反复无常，不同寻常的遭遇让一个美丽的少女有着不太正常的心理和行为。有研究者认为洛丽塔就是纳博科夫笔下的一只蝴蝶，也是一只蝴蝶在纳博科夫笔下的变态过程，这样的说法很贴合《洛丽塔》文风，但在文意解读方面说服性不是很强，作为一个小说人物，拥有对其多面性的解读才是让这个形象永葆魅力的重要原因。

　　纳博科夫说过，他自己既不是教学式小说的读者，也非其作者，《洛丽塔》这部小说丝毫不受道德观念的控制，他所设置的风格、结构和意象，对于我们的阅读习惯而言，的确处处充满挑战，《洛丽塔》所带有的神秘感、禁忌感以及那种狂热感在世界名著之林中是十分罕见的。在纳博科夫看来，小说得以存在，仅仅因为它能给予他审美快感的东西，只有艺术（奇特性、敏痊性、亲切和狂喜）是标准。小说中的亨伯特曾引用一位诗人的话说过：“人性中的道德感是义务，我们必须向灵魂付出美感。”2

　　三、千万个读者心中有千万个《洛丽塔》

　　千万个读者心中有千万个《洛丽塔》，《洛丽塔》的复杂多解使其成为了一个能够包容读者的文本。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迷雾重重的幻境是纳博科夫本人竭尽所能为读者制造的。

　　兰普顿有一个著名的观点，即《洛丽塔》为读者制造了模棱两可和进退两难的困境。他在分析其中的一个镜像关系时，认为纳博科夫的原初用意是要把读者容纳进小说之中。他引用了博尔赫斯对这种镜像关系的阐述：观看者意识到一个戏剧场景中的人正在做观看者正在做的事，反而使观看者吃了一惊，因为它暗示了观看者本人也可能成另外的观看者的剧中角色。以至于观看者的视角可能会成为以此而引发的无限的视角中的一部分3。兰普顿认为，小说在呼吁读者的谴责和判断时，却有效地破坏了读者的判断能力，甚至让读者自问何以对小说的“道德”说教如此自信。如果读者试图去发现作者在小说事件中的立场，他所能够找到的只是一种不确定性3。兰普顿的结论正好是笔者研究该文本与读者之间关系的出发点——读者在文本中常常体验到的不确定性或者困境并因此而产生的困惑和不安，这正是作者期望读者置身于文本中的位置，是作者期望读者对文本产生的阅读效果——读者在作家的迷宫中感到迷惑的同时，对自己的判断能力或者自信或者怀疑。

　　纳博科夫在这里为急于寻找答案的读者制造了一处陷阱，正如伊瑟尔通常使用的概念——文本的“不确定性”或者“空白”，这是文本之间鲜为人见的交接地带，是刺激读者想象力的地方4。纳博科夫本人深藏在文本之后，让读者感觉不到他存在的气息。他唯一的乐趣是躲藏在自己的小说背后做一个偷窥者，以反常的心态观看读者在小说中的不确定区域里沦陷在反常的小说叙述中。

　　而探寻小说意义的读者，则会思索是什么吸引着自己的目光，让《洛丽塔》在心中鲜活起来呢？这就是小说本身的魅力。《洛丽塔》的语言魅力、情节魅力、结构魅力处处独具匠心。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全书开头——“洛丽塔，我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洛——丽——塔；舌尖得由上颚向下移动三次，到第三次再轻轻贴在牙齿上：洛——丽——塔。”2完全是抒情诗的语言，伴随着这韵律感的是充满禁忌神秘以及压抑的热情的内容。每个人都可以在洛丽塔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或是感受到所期待的不同于无聊世事的疯狂与热情，或是与世界不同的爱情观与艺术家的心灵。你可以批判它，可以褒奖它，可以摔碎它的印象，但它总是在你心里，你的心里总有一个位置留给洛丽塔。在阅读中我们可以感受到的不只是神秘，还有纳博科夫的匠心独运，以及我们在这本书的神秘深处看到的自己。即使只是一个碎片，只要你曾经翻开过这本书，看见过那第一页的“生命之光，欲念之火”2，它就如同咒语一般回荡在你心里，如同镜子一般映出你的样子。

　　【参考文献】

　　[1]于晓丹.《洛丽塔》：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J].外国文学，1995（01）.

　　[2]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洛丽塔[M].主万，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

　　[3]沃尔夫冈·伊瑟尔.阅读活动——审美反应理论[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