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元对立的角度解读《华伦夫人的职业》(2)

　　男人与女人的不平等不仅体现在社会地位上，在婚姻中亦是如此。华伦夫人向女儿薇薇安阐述自己的人生哲学时，多次提到了男女婚姻的关系。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当一个正经女孩子长大了，她的最主要任务就是去找一个有钱的男人，然后跟他结婚，从而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而对于贫苦的女孩子来说，即使找一个有钱的男人，也不能奢望婚姻。结了婚，她也不会快乐。除此之外，另一个选择就是堕落成为一个妓女。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女人不屑干这个；反之，不走这条路，则是个大傻瓜。我们可以看出，在当时的社会里，要想生活得好，女人似乎只有两条出路，要么嫁一个有钱人，要么成为妓女。

　　华伦夫人自己毅然选择了妓女这个职业：既然自己可以挣足够的钱养活自己就没有必要靠男人生活，因为她觉得靠男人生活是没有自尊的。但是，她依然摆脱不了资产阶级社会的婚姻观，她想要女儿过上和自己截然不同的生活，她给女儿从小提供优越的条件，送女儿上大学，就是希望把她培养成一个上等人，然后找一个上等人结婚，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一开始，她对富兰克和薇薇的婚事并不反对，当她得知富兰克没有钱、没有工作之后，就立马改变了自己的态度：“你的爱情是很不值钱的货色。要是你没钱养活老婆，那就没话可说了。你不用打算跟薇薇结婚。”⑩克罗夫深知华伦夫人的本性，知道自己殷实的家产和准男爵的身份地位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尽管她开始反对克罗夫对薇薇的求婚，但是当克罗夫提出巨大的物质诱惑时她内心还是有一些动摇了。因此当薇薇批评克罗夫时，她表示出极大的愤怒，并要求薇薇做好和克罗夫经常见面的准备。

　　经过以上分析，我们不难可以看出：不管女人选择何种出路，嫁一个有钱男人或者成为妓女，都摆脱不了依附男人的现状。在男性占统治地位的社会里，女人只能通过取悦男人来获得生存。

　　三、金钱与道德

　　萧伯纳似乎暗示，在资本主义社会的英国，金钱是万能的，没有钱，连基本的生存都不能保障，其他的一切更无从谈起。本剧中，华伦夫人和她的生意伙伴克罗夫就是这方面的典型代表。

　　资产阶级唯利是图，他们使用各种手段谋取利润，这一点在克罗夫和薇薇的对话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你记不记得牛纳女子学院的克罗夫助学金？那就是我那当国会议员的哥哥捐助的。他开着一家工厂，年息百分之二十二，厂里六百个女工，挣得工钱没有一个够吃饭的。家里也没人津贴他们，你猜他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问你母亲就知道。别人都乖巧地拼命往自己口袋里塞钱，你要我把百分之三十五的利息扔下不拿？我不那么傻！你要是拿道德标准选择朋友，除非你跟上流社会断绝关系，要不然就趁早离开英国。”{11}在他们看来，这种“不道德”的职业在社会中存在是不可避免的，即使他们不做，也会有别人来做。这便是他们的生存逻辑。华伦夫人对于自己从事的职业也丝毫没有羞耻之心：“我一点都不觉得害臊，我反倒觉得应该很得意，我们把事情安排得很体面，每人抱怨过我们，那些女孩子在我们手里被照顾得那么好。其中有几个日子过得很舒服，一个嫁给了大使做太太。”{12}资产阶级总能找到自己的一套理论为他们的行为辩护，在华伦夫人眼中，她的职业帮助那些困境中的女孩子走出贫困、生活得更好，所以没有什么可觉得羞耻的。从克罗夫和华伦夫人，我们可以看到资产阶级唯利是图、狡诈虚伪、毫无道德观念的丑恶面目。

　　薇薇在本剧中代表了“新时代”女性：非传统是她最显著的特征，对长辈她从来不为首是从，她指责母亲的职业，批判克罗夫的愚蠢，她讨厌男人向她献殷勤，也不喜欢花费时间和精力在所谓的“艺术”上，她坚决指出人生中有两件事她都不愿意谈起，一件是恋爱的青春梦，另一件就是生活的美和浪漫，如此坚决的态度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冷酷无情。她不愿意花母亲不正当手段挣来的钱，一心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工作挣钱养活自己。她勇敢、有智慧、做事果断，拥有自己的主见。她憎恶母亲从事的职业，因此在得知母亲依然从事这个职业之后，毅然决然地与母亲断绝了关系。她痛恨资产阶级毫无道德底线、唯利是图，讨厌无所事事没有目标的人，在第二幕中，薇薇的话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一点：“（非常瞧不起那帮人）要是我将来知道我是那么个废物，一顿挨着一顿的混饭吃，没目的，没胆量，那我宁可割开一根血管，放血死掉，丝毫不踌躇。”{13}当薇薇和克罗夫结束谈话之后，薇薇离开去了律师事务所，剧中着重强调“她朝着和克罗夫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14}。这句话表明了以薇薇为代表的道德与以克罗夫和华伦夫人为代表的资产阶级决裂。

　　《华伦夫人的职业》是萧伯纳的经典著作之一，在这部著作中，他揭露了卖淫这一丑恶的事件，实际上是抨击资产阶级社会的黑暗与残酷。这是一部情节剧，而且是抗争类情节剧的代表，不过萧伯纳没有把人物表现的过于泾渭分明，用他的话说：“剧中没有恶人，如果说有，那就是社会，我们都应该分摊些他的罪恶。”通过运用“二元对立”进行分析，我们不难看出，在这个世界里，遵守所谓的道德，只能食不果腹甚至牺牲生命，而出卖色相，迎合男人却能改变命运，生活得很好。因此，我们可以得出，罪恶的根源并非是以华伦夫人为代表的女性的堕落，她们只是男性和金钱占统治地位的社会的牺牲品，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这个残酷的社会。

　　① 王先霈：《文学批评原理》，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155页。

　　② 朱刚：《二十世纪西方文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271页。

　　③ George Bernard Shaw. Mrs. Warren’s Profession Chatto & Windus， 1922年版，第12页。汉语为译句。

　　④⑤⑥⑧⑨⑩{11}{12}{13}{14} 萧伯纳：《萧伯纳戏剧三种》，潘家洵等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年版，第20页，第21页，第29页，第32页，第42页，第43页，第48页，第64页，第64页，第68页。

　　⑦ 黄嘉德：《萧伯纳研究》，山东大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58页。

　　参考文献：

　　[1] 方汉泉.二元对立原则及其在文学批评中的运用[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4（7）.

　　[2] 佛兰克·赫里斯.萧伯纳传[M].黄嘉德译.北京：团结出版社，2006.

　　[3] 黄文璐.女性主义视角下的《华伦夫人的职业》[J].福建教育学院学报，2011（1）.

　　[4] 张明爱.从《芭芭拉少校》与《华伦夫人的职业》看萧伯纳的社会观[J].昆明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