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元对立的角度解读《华伦夫人的职业》

　　摘 要：结构主义文学批评理论盛行于20世纪60年代，而二元对立是结构主义最基本的结构概念。笔者旨在运用二元对立的方法，从上层资产阶级与下层劳动人民、男人与女人、金钱与道德三个方面对《华伦夫人的职业》进行深入剖析，从而指出剧中罪恶的根源并不是以华伦夫人为代表的女性的堕落，而是残酷的社会。

　　关键词：二元对立 罪恶 根源 社会

　　在当代西方文艺理论史中，盛行于20世纪60年代的结构主义不仅传承了俄国形式主义和英美新批评对文学作品进行客观、科学分析的传统，又开启了解构主义和阅读理论的新思想。结构主义起源于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他在著名的《普通语言学教程》一书中提出，语言应该作为一个系统来看待，并且区分了语言和言语两大范畴。结构主义引起了很多学者的注意，后来被应用于各个研究领域。“二元对立”是结构主义最基本的结构概念，也是可以运用来分析文本的最基本方法。列维·斯特劳斯解释说，结构主义所要研究的中心课题，就是从混乱的现象背后找出秩序。①他们的基本运作方式是“二元对立”，即将文化现象进行分解，按“二元对立”结构框架重新组合，得出其本质意义和价值，即文化现象的深层结构。②本文以结构主义为理论框架，运用二元对立的方法，对萧伯纳的作品《华伦夫人的职业》进行解读，从三个方面进行分析，以揭示作品的深层含义，指出社会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萧伯纳是闻名世界的批判现实主义剧作家。他是一位多产作家，在他近六十年的创作历程中，共创作了五十二部剧本、五部长篇小说和大量的政论文。他的作品题材非常广泛，触及资产阶级社会的各个弊端，深刻反映了资产阶级社会的本质特征。

　　《华伦夫人的职业》创作于1894年，与《鳏夫的房产》和《好逑者》共同收入《不愉快的戏剧集》，之所以被称为“不愉快”的戏剧是因为这些作品的主题并不轻松愉快，他们反映了社会现状，揭露了社会弊端。在该剧本序言中，萧伯纳提到“该剧本已经印刷了四年了，我不遗余力地让大家知道，我的剧本不是用来满足感官享受的，而是激发思想兴趣的，不是浪漫狂想曲，而是对于人性的思考”③。可以看出，萧伯纳这部作品就是为了批判当时资产阶级社会的不公平与黑暗，引发人们对于社会问题的关注和思考。该剧探讨了英国社会妓女卖淫这一敏感话题，引起了媒体和社会的广泛关注，受到了猛烈抨击，被认为“有伤风化”，无任何可取之处。因此虽然在写作时就与独立剧院有了演出合约，由于受到检察官刁难，直到1902年才在伦敦新歌剧院上演。

　　《华伦夫人的职业》主要围绕华伦夫人和她的女儿薇薇安的关系展开。女儿薇薇安是一个智慧勇敢的“新时代”女性，刚刚从大学毕业，打算成为一名律师，独立生活。她的母亲——华伦夫人，来乡下看她并且介绍自己的合作伙伴克罗夫与女儿认识。薇薇安与母亲从小关系冷淡，当她得知母亲出于无奈才从事卖淫这一职业时，她对母亲表示了深深的同情，母女的关系暂时得到了缓和，后来，在得知母亲已经有足够的金钱却还在继续从事这个职业后，她表示出极大的反感和愤怒，毅然决然地和母亲断绝了关系，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剧中，华伦夫人有一套自己的人生哲学，并希望得到女儿的认同。在她的人生历程中，我们看到了下层劳动人民的悲苦生活、资产阶级社会的黑暗与不公以及妇女作为弱势群体成为社会牺牲品的悲惨命运。通过对剧本的深入分析，可以发现该剧主要包含了三对“二元对立”的结构，仔细分析这三对“二元对立”的结构，便不难看出造成悲剧的根源所在。

　　一、上层资产阶级和下层劳动人民

　　华伦夫人曾是下层劳动人民的典型代表。她出生于一个贫困的家庭，母亲是一个寡妇，带着四个女儿靠小买卖勉强生活。在她从事卖淫之前，曾过着悲苦的生活，在做过侍者和酒吧女工诸多工作之后，她毅然选择了与家中两姐妹不同的工作——妓女。

　　家里的两姐妹是正经人，其中一个“在铅粉工厂做女工，一天干十二个钟头活，一星期只挣九个先令，干到后来中了铅毒，把命送掉。最初她认为至多不过得个两手麻痹症，没想到后来命都保不住”④。另外一个，“嫁给了一个代福海军军需厂的工人，她丈夫一星期挣十八个先令，她倒也把他的家和三个孩子安顿的整整齐齐的，可是后来她丈夫喝上了酒一切全完了”⑤。而上层的资产阶级却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拥有金钱就意味着拥有享受的权力。他们在世界各地游历欣赏，吃最讲究的东西，每天都有新衣服穿，他们过着奢靡的生活，可以每天晚上看戏、跳舞，他们拥有阔绰的房子，有一大群佣人供他们使唤。只要是他们喜欢的东西，想要的东西，就一定可以得到。不同的生活环境和生活方式就是这两个不同的阶级在一个社会里的强烈对比。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夜晚，当她在柜台里累得快睡着时，穿着雅致舒服的皮大衣、拿着许多金洋钱的利慈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彻底地“醒

　　悟”了：在酒吧里任凭她多么努力拼命地工作，都不会过上舒适体面的生活。为了摆脱贫困的生活，为了更好地生存，在利慈的“开导”下，华伦夫人才选择了妓女这一职业，但并不是因为她生性堕落。华伦夫人自己也曾表示如果有机会，自己也愿意做一位体面的女人：“你以为我小时候能像你似的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吗？你以为我干那种事是因为喜欢干，或是觉得干得对才干的吗？你以为我要是有机会，不愿意上大学做上流女人吗？”⑥每个人都愿意做一名上流社会的人，享受生活，但是跻身上流社会并不容易实现的，没有金钱没有地位的下层劳动人民只能在苦苦的劳作中自我消磨，妇女的境况更是如此。上层资产阶级所扮演的角色就是利用那些贫困的妇女做本钱，雇佣她们为自己劳动，自己获得丰厚的利润却使劳动的妇女们吃不饱肚子，穿不暖衣服，在苦苦的劳作中“消磨自己的身体，糟蹋自己的脸”。

　　萧伯纳也曾明确的表示，他写这个剧本的目的是要“引起人们注意一个事实，就是：卖淫之所以出现， 不是由于女人的堕落和男人的放荡，而只是由于给妇女的工作报酬太低，轻视妇女和虐待妇女到了无耻的程度，使比较贫苦的妇女不得不为活命而卖淫。首恶者不是个人而是社会”⑦。萧伯纳借华伦夫人之口，抨击了资产阶级社会的黑暗和残酷。

　　二、男人与女人

　　该剧虽然没有直接展示男人与女人的冲突，但是细读文本，不难看出，正是男人与女人不公平的社会地位导致女性的悲惨生活。

　　剧本中刻画了四个不同形象的男人：克罗夫贪得无厌，是资产阶级男性的典型代表，虽然他年龄比薇薇大很多，足够做她的父亲了，但他还是对薇薇表现出爱慕之情，希望自己的殷实家产和社会地位可以打动薇薇。富兰克是一个游手好闲、整日无所事事的人，不想靠自己的努力生活，一心想找一个有钱的女人养活自己。赛密尔牧师是一个虚伪的家伙，总是想极力保持自己的尊严，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当富兰克向他提到薇薇时，他立马摆出牧师的姿态，“她来了以后我还没看见她到过教堂”，当富兰克反驳父亲时，他又摆出长者的姿态，“别这么没规矩”⑧。当儿子和他谈到自己可以和薇薇在一起，因为薇薇不仅有脑子而且有钱，他立马摆出一副清高的姿态，“我没想到钱上头。我说的是比钱更高贵的东西。譬如说，社会地位”⑨。他年轻的时候是个放荡的家伙，喜欢给女孩子们写情书，华伦夫人就是他追求的女士之一。而谦和温婉、看似完美的普瑞德却不敢直视现实生活中的问题，借用艺术来遮掩自己的懦弱。这四个男人，没有一个是完美的，然而他们却可以在社会上生活得很好，拥有金钱、地位和自由，而自强自立、努力生活奋斗的女人却只能在贫困与耻辱中生存，沦为妓女的妇女，不论自己高兴不高兴，舒服不舒服，都要百般取悦男人，不敢违拗他们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