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元曲中的鸨母形象来谈元曲的功能性(2)

　　（二）以女质财，母性异化

　　从文学的总体主题上，我们看出母爱是各种样式的文学所偏爱的主题，诗歌小说偏爱母亲，而戏曲亦有这种偏爱。但是元曲中的鸨母却打破了这一主题，她们从血缘上讲，是妓女的亲生母亲。但从母性上，这些鸨母的行为却又与母亲或是母爱相去甚远。元代商品社会的畸形繁荣，文化的淡漠导致道德约束力的极大缺失，致使世人的金钱欲望极度膨胀，病态的利益观亦让鸨母们的母性消失殆尽。

　　《金线池》中的杜蕊娘与李氏、《青衫泪》中的李亚仙与李氏、《两世姻缘》中韩玉箫与许氏、《刘行首》中刘倩娇与刘婆婆、《对玉梳》中顾玉香与顾氏、《百花亭》中贺怜怜与贺妈妈以及《云窗梦》中郑月莲与生母郑氏。这些身份与情感相对异常的“母亲”，以扭曲的目光看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妓女在她们眼里不是人，而是赚钱的工具，为了这个目的，她们不惜以自己女儿的尊严与幸福为代价，逼迫她们一次次地出卖自己，在她们从良的梦想和现实面前充当着可恶的绊脚石。鸨母们的深沉母爱已经被铜臭熏染，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伦理道德被人们给忽略了。

　　三、“解文人之自嘲”——重心理投射

　　爱是人类一种不可缺少的精神和生理需求，爱也是一种心理平衡。没有爱，社会就暗淡无光。爱情也是元曲中不变主题之一，在元代爱情剧中有一类就是士人妓女爱情剧。曲作家在士人妓女爱情剧中，通过鸨母这一横贯在士人和妓女之间爱情的刽子手对美好爱情的破坏来象征着自身梦想的破灭。元代游牧民族的统治者大力轻贱汉文化，废除了科举制度，使得士阶层顷刻间沦落到“八妓九儒十丐”的地位。元代文人这种不甘、期冀又尴尬、自嘲的心理在元曲舞台上被作家们表现得的淋漓尽致。

　　（一）感情压迫，理想破灭

　　聂绀弩在他的杂文集中是这么谈鸨母：“鸨，淫鸟，借指妓女。从前的人们的尊贵的脑子，以为妓女是生性淫，所以干那营生的。音稍讹，读若表，俗以“婊”字为之。这里说的鸨母，亦作老鸨，即老妓女，妓老不能操业，多蓄雏妓，而自为之母，故曰鸨母。鸨母者，鸨（婊）子之母也：以蓄有妓女，自己君临（这里应该说“母临”）妓女之上为特征。”聂绀弩认为鸨母是以母临于妓女之上这一典型特征区别于妓女的，鸨母是妓女们的直接剥削者，她们除了对妓女进行肉体上的剥削，她们还在感情上压迫妓女。

　　阻挠妓女恋爱是鸨母们的家常便饭，为了保证摇钱树不倒，鸨母们绝不允许妓女与嫖客们产生爱情，不允许妓女心怀从良的愿望。她们希望的是“夜夜留人夜夜新”（ 《金线池》） ，其目的就是不让妓女钟情于某一男子。她们一旦发现妓女有了恋情，则必然想尽办法阻挠、拆散，逼诱妓女重新接客，如李亚仙与郑元和、裴兴奴与白乐天、李素兰和李斌等均受到鸨母的破坏阻碍。在这些作品里， 鸨母扮演的是分开并头莲、割断合欢带、掐杀双飞燕的角色。而鸨母对妓女感情上的压迫，也是象征着科举制取消，文人政治理想随之破灭。

　　（二）态度轻慢，文人自嘲

　　戏曲是曲作家思想，情感的投影。核心期刊元杂剧中鸨母对待士子书生的态度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当时文人处境的真实写照。元代士子处于空前卑微的社会地位，从鸨母对士人的态度我们就可以发现这一社会特点和文人的落魄心理。而曲作家也是借鸨母这一形象对士子的轻慢态度来进行自嘲，反映自身的心理状态。

　　《曲江池》中郑元和志得意满的道：“赴皇都将俺学业酬，正是男儿得志秋，题金榜占鳌头，这万言策须当应口，直着那状元名，喧满凤凰楼”。而在以鸨母为代表的世俗眼里，他们却依然是介于妓与丐之间的落魄书生，李氏劝李亚仙：“你正青春年少，伴着这个一千年一万世不能够发迹的穷乞丐，我怎么肯？”

　　参考文献：

　　[1]徐征，张月中，张圣洁，奚海主编.全元曲[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

　　[2]（元）孔齐.至正直记，卷三[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3]云峰.民族文化交融与元杂剧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4]郭英德.元杂剧与元代社会[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

　　[5]詹妮.元杂剧中的鸨儿形象研究 [D].沈阳：辽宁大学，2010.

　　[6]聂绀弩.《聂绀弩杂文集》[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5.

　　[7]高益荣.元杂剧的文化精神阐释[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