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传奇之婢女生存状态及其服饰略考

　　摘 要：婢女是我国古代存在数量较多、地位极其卑微的一类人群，在唐前小说中少有出现。以“始有意为小说”著称的唐传奇开创了中国古代小说的先河，首次把婢女作为一类人物进行塑造，较为全面地刻画了不同类别婢女的生存状态、人物形象以及社会对她们的态度。本文通过翻阅大量唐传奇的文献资料考察了唐传奇反映的婢女的身份、职业及服饰特征，阐明了唐代婢女的生存状态及其服饰制度，为深入研究唐代婢女文化提供参考。

　　关键词：唐传奇 婢女 身份 职位 服饰

　　一、唐传奇开创婢女描写先河

　　唐代是我国封建制度高度发展的时期，但仍然严重遗存着奴隶制的残余形态，社会上存在着大量的奴婢。在唐代社会中， 人大体可被分为“良”和“贱”两类，庄客、佃户、农人、商人等为良，奴婢、官户（番户） 、杂户等为贱。婢女则属贱民类。唐代婢女数量超出以往任何的历史时期，不仅达官贵人拥有婢女，如《投荒杂录·韦公干》中“有女奴四百人”，就连普通小户人家也有一至二名婢女，如《广异记·长洲陆氏女》中“长洲县丞陆某，家素贫三月三日，家人悉游虎丘寺，女年十五六，以无衣不得往，独与一婢守舍”。在唐代社会中奴婢完全被当作牲畜、财物看待，是当时统治阶级中最卑下和最受奴役的一个等级，完全没有人身自由和权利，就连最起码的称呼都没有。从散见于唐传奇中描写婢女的语句也可以看出，她们一般有名无姓，只是简单称呼为“上清”“采■”“却要”“绿翘”等，有的只是在主人的姓名后加“婢”，如“范略婢”“张景先婢”“冯仁裕婢”等，有的直接称“青衣”。 其地位的低贱可见一斑。因此，在唐前小说中很少有反映婢女形象的作品出现。

　　作为“始有意为小说”的唐传奇，以现实生活为主要表现对象，关注重点为现实世界中的世俗生活、男女情爱以及历史环境的变化，人物形象极其丰富。婢女与一般士人（ 唐小说作者多为士人） 的生活又极其贴近，加上唐代是思想相对自由、活跃的鼎盛时代，致使唐传奇首次把婢女作为一类人物来进行描写。

　　二、唐传奇反映的婢女身份

　　根据奴婢的不同隶属关系，唐代婢女可分为官婢、私婢两种。官婢虽然名目众多，但在唐传奇中得以反映较多的为官婢。官婢主要来源于籍没，据《唐六典·刑部都官》记载：“凡反逆相坐没其家为官奴婢。”除籍没之外，还有一些宫婢是从良家子中选出的。如《无双传》中刘无双本为朝臣之女，因其父被叛兵捉去并受伪命官，无双因此成为官奴婢；《玉堂闲话·郑雍》中“郑雍学士未第时，求婚于白州崔相公远。才允许，而博陵有事，女则随例填宫”；《续仙传·金可记》宣宗“遂赐宫女四人”与金可记；《御史台记·来俊臣》中“则天赐其奴婢十人，当授于司农”；《朝野佥载·任瑰妻》中“唐初，兵部尚书任瑰被‘敕赐宫女二，女皆国色’”。

　　私婢主要来源于自卖的贫农民或是被人掠卖的贫穷人的子女。如《谭宾录·李义府》中“或作刘祥道破铜山之大贼李义府，露布称混奴婢而乱放，各识家而竞入”；《朝野佥载·张易之兄弟》中“张易之兄弟骄贵夺庄宅、奴婢、姬妾不可胜数”；《报应录·范明府》中唐范明府者，及之任，买得一婢子，因诘其姓氏，婢子曰“姓张，父尝为某堰官，兵寇之乱，略卖至此”；《明皇杂录·杨慎矜》中侍婢明珠曰“杨慎矜家人也，近赠史敬忠”；《幽闲鼓吹·裴宽》中“举一船钱帛奴婢贶之，客亦不让所惠”；《太平广记·周迪妻》中记载“周迪妻某氏， 迪善贾， 往来广陵， 会毕师铎乱， 人相略卖以食。迪饥， 将绝， 妻曰： ‘今欲归不两全， 君亲在不可并死， 愿见卖以济君行。’迪不忍， 妻固与请， 肆售得数千钱以奉迪”。

　　在唐代，私婢与官婢有时是可以互相转换的：官婢往往被皇家或官府当作赏赐品赐予下属官吏，从而变成私婢；如果私婢的主人犯罪，其家属和奴婢被籍没，从而转变成官婢。如《异闻集·上清》中“陆贽久欲倾夺吾权位，今有人在庭树上，即吾祸之将至矣。且此事将奏与不奏。皆受祸，必窜死于道路。汝於辈流中不可多得，吾身死家破，汝定为宫婢。圣居如顾问，善为我辞焉。……上清果隶名掖庭且久，后数年，以善应对，能煎茶，数得在帝左右”；《无双传》中无双与其私属婢女采苹一起被没入宫中，成为官属婢女，但后来王仙客发现采苹不在宫中执役，却在金吾将军王遂中宅里，说明成了官奴婢的采苹被政府赏赐给了金吾将军，又转变成王遂中的私婢。

　　三、唐传奇中反映的婢女职位

　　由于唐代均田法规定奴婢都不能拥有自己的田地，大多数婢女只能被用于家内或宫内从事一些辅助性劳动，如充当随从，操作杂役等。《北梦琐言·大饼》中记载，“六局之中，中有二婢执役”；《无双传》中“忽报有中使押领内家三十人往园陵，以备洒扫，宿长乐驿”；《投荒杂录·韦公干》中“郡守韦公干者，贪而且酷，掠良家子为臧获，如驱犬豕。有女奴四百人，执业者太半，有织花缣文纱者、有伸角为器者、有熔锻金银者、有攻珍木为什具者。其家如市，日考月课，唯恐不程”。

　　据《唐六典·刑部都官》记载，“凡初配没有技艺者，从其能而配诸司。妇人工巧者入于掖庭，其余无能，咸隶司农。”可见，唐律将官婢以是否有“技艺”来进行分配。如《异闻集·上清》中“以善应付，能煎茶，数得在帝左右”；《本事诗·开元制衣女》中记载，“开元中，颁边军纩衣，制于宫中。”在唐代，婢女也不乏精明能干或技艺在身的，她们往往能得到重用。如《甘泽谣·红线》中的婢女红线善于弹奏阮，还能读经阅史。薛嵩很器重她，派她掌管文件、书信，并雅称其为“内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