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白鹿原》的意象化符号解读(2)

　　二、以不变的土地凝视白鹿原的种种非常态

　　《白鹿原》的核心是土地，在中国农民的心目中，不管社会经历了什么样的动荡，宗族传承，繁衍生息，爱恨情仇，都与脚下的土地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一切的爱恨情仇，对于土地来说，都显得渺小和微不足道。（艺术）符号可以传达出某种意味或某种内在含义，它不是事物的替身而是概念的媒介，因此二者在对应（能指与所指）的关系及形式上也有所不同，指示符号与其代表的物体——对应，而文化符号的内涵则包括了多层意思。③

　　《白鹿原》以金黄的麦浪开头，同样以金黄的麦地结尾，面对朝代的更迭，政治势力的冲突，无言的土地始终占据最重要的位置。这是影片不变的表现视角，正如王全安对于影片的整体表现，他说：“源于土地的那种原生态，是《白鹿原》的重要内核，《白鹿原》是讲述土地，讲述生命力的，讲述民族繁衍的，如果没有情欲，这些从何而来，我们每个人从何而来。所以我认为情欲是正面的东西，而且可以表达得优美、优雅；至于由此产生什么联想，那是每个人自己的问题，就像有的人看维纳斯雕像还会联想到性，那就没办法了。”如何用镜头展现白鹿原的土地和麦田，王全安在构图、光线、剪辑上都做了精心的设计。他一直在用金黄色麦浪体现陕西关中的土地，在麦浪的尽头总立有一座牌坊，这都深刻体现着陕西关中的文化束缚，牌坊的多次应用都被意象化为秩序，无论社会变化如何巨大，牌坊始终贯穿全片，从影片开始到影片结尾，牌坊的意象化表达都体现着社会的一种秩序。无论是变革的秩序，还是原有的秩序，社会总是能够围绕秩序而展开。导演采用不变的土地凝视白鹿原上所有的变化。同时牌坊的多次出现，与中国的传统文化有着紧密的联系。牌坊，顾名思义，隐喻的意思有贞节牌坊，意即在中国的传统伦理道德中，女人要守妇道，要三从四德，从一而终，作为男性的附属没有自主地位，这也预示着具有反抗精神的田小娥在抗争的道路上的悲剧性，无法逃脱时代的束缚和思想的禁锢。因此涌动的麦浪似乎与女性的欲望紧密贴合，这一意象的表达正预示着传统宗法社会下对女性压抑的解放，也契合了田小娥在本片中的主导地位。

　　形象指一切物质性的外在物理表象。意象指形象化的符号和符号化的形象，也可是说是抽象化的形象和形象化的抽象。④片子中的牌坊物象一共用了13次，其每一次的牌坊都不尽相同。无论从镜头的构图还是从光线的运用，牌坊具有意象特征含义的秩序都不能动摇，这也预示着无论怎样挑战旧有的社会秩序，其人物的悲剧性是不言而喻的。第一次牌坊的出现，既交代故事发生的地点，也统揽全片埋下伏笔。电影通过不同的事件贯穿全片，用隐喻的手法表现了人物对秩序的反抗，每一次的反抗过后都将回归到土地的凝视和牌坊的岿然不动。第二次牌坊的出现事件为白鹿原的乡亲们抗粮不交，导致在牌坊发生的交战，全景式的牌坊勾勒出农民对于土地的保护。鹿兆鹏由于受到新思想的教育和启蒙，要求婚姻自由，故而出逃。此时，牌坊的出现既作为电影的转场方式，同时兆鹏为了摆脱父母包办婚姻而选择与传统的宗法势力斗争，对于争取婚姻自由与牌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田小娥与黑娃偷情后再一次出现牌坊，使故事的讲述地点再次回到白鹿原，一对相爱的男女必然要经历牌坊精神的洗礼。每一次牌坊的出现都伴随着情节的跌宕起伏，布满乌云的牌坊，整体光线暗淡，黑压压，在窑洞田小娥被鹿子霖欺凌的一场戏，同样出现牌坊，又一次田小娥与白孝文在窑洞密会，牌坊的出现渲染了中国传统文化符号中的贞节牌坊，使我们的道德伦理再次回归牌坊，回归秩序。

　　三、祠堂象征陕西关中的宗法势力，重复蒙太奇的运用强化主题白家的祠堂一直都是片中的浓墨重彩，从叙事的角度看，整个故事也都围绕祠堂而展开，影片开始白嘉轩就带领学生朗读弟子规，黑娃领着田小娥想在祠堂办婚礼，被白嘉轩拒之门外，白孝文与田小娥通奸，被白嘉轩在祠堂抽鞭子，这都无一例外地隐喻着陕西关中宗法势力，象征一切精神枷锁，其代表的是传统的宗法对秩序的肯定，是统治人的一种，植根于民族的一种守旧的观念，其固有的精神枷锁紧紧锁住人们的精神世界，让人们无法从宗法势力的牢笼中解放。白孝文在被两次抽鞭子、田小娥与白孝文有染也被抽鞭子、狗蛋不慎被鹿子霖陷害同样在祠堂被抽鞭子。鞭子与祠堂形成了一种相辅相成的符号，墨守宗法势力，就必须遵从祠堂规矩，否则鞭子就成了惩戒的工具。在影片中，祠堂前三次出现皆为惩戒，惟有一次是破坏，黑娃是在农协会的鼓动下，奋起砸了祠堂。随着故事的逐步进展，我们发现宗法秩序依然被重建。

　　与祠堂相对应的窑洞却是反抗宗法势力的惟一据点，田小娥对于宗法势力的反抗，多半的事件均发生在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