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现代社会的精神荒原

　　[摘 要] 2013年的美国影片《囚徒》情节架构巧妙，在叙事策略、氛围营造和人物塑造上都较成功。该片以营救被绑架的儿童为叙事核心，以警察破案和父亲凯勒寻找女儿踪迹两个并行、交错的线索展开叙事。影片以犯罪类型片为切入点，揭示了现代社会人的孤独、安全感的失落和信仰危机等一系列问题，展现了个体生存在这一精神荒原中的困境感。影片对现代社会问题和人性命题的展现和触及，带给观众以一定的感悟和启发，提升了影片纵深向度上的审美空间。

　　[关键词] 《囚徒》；现代社会；精神荒原；人性

　　上映于2013年的影片《囚徒》情节架构巧妙，在叙事策略、氛围营造和人物塑造上都较成功。该片以营救被绑架的儿童为叙事核心，以警察破案和父亲凯勒寻找女儿踪迹两个并行、交错的线索展开叙事。扑朔迷离的案情、难以破解的谜团、各种与案件相关的蛛丝马迹的隐现以及时间所造成的压迫感，都为影片增添了许多吸引观众的元素。

　　此外，随着电影情节的逐渐展开，几个人物的个性与精神世界也日趋饱满、清晰。影片的情节虽然环环相扣，曲折跌宕，并抽丝剥茧地逼近真相，但确切地说，它们此时更像一个引子，其表现力逐渐退居于影片对人的展示其后，成为一个背景或语境。正是在这样一个情境之下，影片以此揭示了现代社会由于人与人的心灵隔绝与冷漠关系所造成的孤独、安全感的失落和信仰危机等一系列问题，[1]向观众展现了个体生存在这一精神荒原中的茫然与无助。特别是影片将孩童作为受害者，而犯罪实施者竟是一位看似慈祥和有修养的老妇人。这种有着强烈对比的人物设置，使影片获得了很强的艺术张力。

　　一、悲观的现代人

　　现代工业文明的快速发展，是以人与环境的对立、人与人之间的竞争关系为代价的。它破坏了个体生命从前的和谐状态，也是现代人精神危机的重要根源。影片《囚徒》向观众呈现的正是这样一个令人不安的图景。美国的现代化理论学家阿历克斯·英格尔斯曾经指出，现代可视为人类目前历史时代特色的“文明的形式”，而相应的现代化人格是乐观的、具有强烈的个人效能感、对人和社会的能力充满信心、可依赖性和信任感以及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与尊重等。[2]从影片《囚徒》所讲述的故事和展现的人物内心状态与具体行为来看，人的生存状态，即无论是身体还是就精神来说，显然是与现代“文明的形式”背道而驰的。通篇弥漫的悲观情绪、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和疏离、道德的堕落和信仰的缺失等，使人陷入了一张无可逃遁的落网，沦为生命的囚徒。

　　浓郁的悲观气氛是影片带给观众最鲜明的情感体验。导演通过多处细节，向观众展现了不同人物的这一精神状态。影片将时间设定于圣诞节。这一传统节日是西方人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它不但有着浓郁的宗教文化色彩，也具有鲜明的世俗化特征。圣诞节是一家人共度的节日，表明人们对安康、幸福与和平生活的向往和追求，也是人们精神信仰的一种体现。但在这样一个具有标志性意义的日子，凯勒·多佛家的小女孩却失踪了。这一家庭所遭遇的犯罪事件实际上表明了现代社会生活危机的偶然性与非理性，即危险的不可预知性。对于个体来说，面对这样的环境显然是无能为力的。人的效能感的丧失导致了其自身浓郁的悲观情绪。

　　同时，老妇人劫掠儿童，操纵他们的生活，甚至夺取他们的生命，只是为了表达她对“不公正”的上帝的愤怒和挑战。凯勒在童年亲眼目睹了父亲的死亡，成年以后的他缺乏安全感和对他人的信任。他希望通过一种“自给自足”的方式去保护自己和家人。在寻找女儿的过程当中，他一面以向上帝祷告的方式忏悔，一面又对黑屋中的智障青年阿莱克斯动用着残酷的刑法。他的朋友得知其这一过激的做法之后，也因救女心切，而从极力反对转向了视而不见。影片通过不同人物的焦虑与无助，以及最终的行动选择，令观众看到了在社会环境的压迫之下，个体所陷入的宗教与道德信仰危机。人们缺乏信仰的支撑，丧失了安全感和归属感后，必然导致精神上的孤独与悲观。

　　二、行走于精神荒原的囚徒

　　影片虽围绕儿童失踪案展开，但实质上探讨了现代人的精神危机。在当今这个充斥着物欲的社会，传统的道德观念和宗教信仰构筑的精神大厦岌岌可危，而以金钱为基础筑起的心灵港湾则充满了空虚。对现代人的精神荒原的剖析成为影片的母题，片中以霍利·琼斯、凯勒·多佛和罗基为代表的三类人为基础，向观众展示出不同人面对精神荒原的不同选择。

　　老太太霍利·琼斯是心理阴暗的人的代表，她与其丈夫的所作所为是赤裸裸的恶行。二人曾是“虔诚”的基督教徒，但这种虔诚显然带有功利性而缺乏博爱的性质。琼斯太太和丈夫从前会在儿子暑假期间，带着儿子一起外出发放传单来传播其宗教信仰。他们传播福音的行为，实际上也是期待上帝赐福于自身的交换过程，一旦没有达到目的，他们“虔诚”的信仰就岌岌可危了。琼斯太太的儿子得了癌症并最终死去，这对他们全家是沉重的打击，而对于他们的信仰而言，则是致命的打击。儿子的死使夫妇二人归罪于上帝，进而通过掠夺他人之子，使他人承受丧子之痛，以此挑战基督教的权威。霍利·琼斯的丈夫与琼斯太太相比，他的恶还不够彻底，在抓捕并杀害了十几个小孩儿后，他因受良心的谴责而到神父处忏悔，并死在了神父的地窖中。而琼斯太太在丈夫出走之后，依然坚持着捕杀儿童。在她的精神世界中，只剩下向上帝复仇这惟一的生存维系。她的心灵不但空虚，而且极度冷酷、扭曲，面对一个个幼小的生命，在她给这些孩子灌下迷幻药物时，她已经堕落为行尸走肉。

　　木匠凯勒·多佛的身上体现着复杂的人性，在拯救女儿的过程中，他陷入了不相信警方力量的焦虑中，靠自己的力量保护家庭成员是他不变的选择。凯勒的父亲是个狱警，他在自己的家中自杀，这在凯勒的心中成为阴影，影响着他的生活和世界观，他的失眠症和酗酒史可能与此相关。但作为一个家庭中的丈夫和父亲，凯勒的表现又是优秀的，他总是喜欢提前准备好一切，有一点“迫害妄想症”的症状。在他家的地下室中，面对灾难与突发事件的水、食物等储备一应俱全，甚至还有防毒面具，凯勒是家人的守护者，最大限度地保护家人是他的精神支柱。面对女儿失踪，警方迟迟无法给出结论，而他心中认定的嫌疑人阿莱克斯也被释放的事实，凯勒决定绕过警方和法律，只要是能拯救的女儿的方法，他都愿意尝试。凯勒将阿莱克斯绑架，并动用私刑，但阿莱克斯只是另一个受害者而已。在医院，凯勒从小女孩儿口中得知“你就在那里”时，并没有把他掌握的信息告诉警方，而是选择了单打独斗。凯勒只相信自己的力量和判断，他囚禁并折磨阿莱克斯，而自己非但无法拯救女儿，甚至自身也沦为琼斯太太的囚徒。最终仍是警方解救其女，并留下了可能拯救他的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