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性主义看易安词

　　【摘要】中国古代诗词成就比较高的少有女性，但是李清照是个例外。李清照善写婉约词，词作颇丰，被誉为“词国皇后”；在词论上提出词“别是一家”的经典理论。她置身宋朝这个封建传统依然根深蒂固的时代，在诗词作品中却经常立足自我的关照，多以女性的经验和女性的审美视角来赋诗作词。用现代的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方法来探究李易安的词，重评她的形象、发掘她的男性化语言、重构她在男性话语权利下的美学观念，这是易安词之于当今的意义。

　　【关键词】易安词；女性主义；女性气质

　　“中国女作家中，能够在文学史上占有一席地位的，这是唯一的一个人了。”这是我国文艺评论家林庚在《中国文学简史》中对李清照的褒扬和赞美。然而，前人对她的评价却不怎么高，认为她虽为婉约词之杰出者，但难于豪放词的“大江东去，浪淘尽”相较，婉约之于豪放，就如大丈夫之于小女子。这种评价是评论者在典型的男权话语权利之下来评论的，抹煞了易安词应有的审美内蕴和精神气度，就如李清照自己所言：词“别是一家，知之者少”的道理一样。

　　笔者站在女性主义的立场，通过对李清照诗词的研究发现，她极力塑造特立独行的女性、挖掘“巾帼不让须眉”的男子气概以及重构封建男性权威、提升女性话语权的种种努力都贯穿于她的家庭教育、少女时代、为人妻子以及中晚年遭遇之中。“诗言志，歌咏言”，李清照的这种女性关照表现在她的词作中，使得她的词多弥漫着女性的气质，但又不仅仅局限在这种气质之中无法自拔。诚如杨慎《词品》对她的褒奖一样：“宋人中填词，易安亦称冠绝，使在衣冠，当于秦七、黄九争，不独争雄于闺阁也。”笔者将以易安词“不独争雄于闺阁”为论点，以女性主义倾向为视角，来重构李清照词的“别是一家”。

　　一、少女情思之于书香世家

　　李清照出生于男权制度之下的传统家庭，但其父是被苏东坡誉为“后四学士”之一的李格非。父亲是学者型的大散文家，母亲也是出自官宦门第的大家闺秀。父母思想开明、爽朗，家庭幸福、优渥，耳濡目染之下形成了李清照开朗的性格特征，少有传统女子的压抑心理，使得她少女的诗词创作多欢快明丽，而兼具男儿般的主动意识。

　　首先，少女时代的易安词轻盈妙丽，多接触大自然的自由，少禁锢闺中的束缚。例如《如梦令》：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寥寥数语，却把闺中女子“常”外出游玩至“日暮”，却“沉醉”在荷花从中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大胆、乐趣写出来。除此之外，“误入”之境又使得词妙趣横生，少女贪玩游乐的自由自在都显露在此情境、词境、心境之中。“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闲适情调和审美境界，易安词可以矣。另外一首《如梦令》之雅趣可以算是此篇的“姊妹篇”了：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细心的读者都可以看出，身为“小女子”的李清照，对就却情有独钟，甚至待嫁闺中也会“无酒不欢”。酒、夜雨、美人、海棠，这是闺阁“后花园”的自我天性的解放——“浓睡”而不管是否早起、饮酒而无须限制，甚至未见海棠仍可戏谑道“绿肥红瘦”。不容否认，易安之后乃至现当代的很多词评家都对易安的“嗜酒”和“艳词”诟病不已，笔者却不以为然。闺阁少女，天真浪漫，加之李清照出身自思想开明的书香世家，她所行、所言都是发自肺腑，此般自由是对传统女性深陷闺中的另类反叛，是她自我审美关照和理想生活期待的产物。

　　其次，少女初恋时的主动意识也在易安少女时代的词作中出现，最著名的当属《点绛唇》：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有人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

　　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秋千、纤纤手、轻衣、薄汗、瘦花，构成了一副春末夏初美人秋千图，画面不会静止在这里。人来少女“和羞走”，这是传统社会里男女有别的写照，然而，少女却敢“倚门回首”，此番大胆对来者（男性）的“窥探”，一则是好奇心作祟，二则不得不说是少女解构了男女之差异，将男女至于一个共同的天平之上。之后的一句“却把青梅嗅”，来得理所当然、轻描淡写，写出了少女可爱的深情，但由此又可透视出一点——少女对自己“倚门回首”的大胆举动并没有觉得不妥，而是理所当然的沉着！

　　结合以上两点来看，不得不说这是易安内心的外化，诗词是“吟咏性情”的文学艺术，少女易安之性情就是此番豪放，真实的自我形象、真挚的思想感情，这都是她内心消解男女界限的提炼。女性自主意识在易安少女时代就已经开始显露了。

　　二、才女气质之于琴瑟和鸣

　　李清照和赵明诚婚后的诗词创作是她创作力最强、艺术成就最高的阶段，无论是写夫妻间的情有独钟，还是夫妻别离的苦涩离愁，都无一不透露着她的才女气质。值得关注的是，易安这一阶段的词作，爱情词也好、思君词也好，都是以绝对女性的视角来写情爱和伤离别；而不是像“花间词”的很多男性词人一样，假以女性口吻写男性“奴役”之下的女性形象，花容月貌、装扮游戏都是刻意为之的“佯装”，不能做到李清照这般透彻心扉、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