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到灯塔去》中的“顿悟”(2)

　　当詹姆斯坐上驶向灯塔的小船时，他的思绪回到了十年前。他和母亲坐在平台上，父亲突然过来，吸引了母亲的注意力，母亲松开搂着他的手臂就走开了，留下他一人。十年后，詹姆斯忆起这一场景时，意识到他心中对父亲怀有惧怕和仇恨，并一直存在“拿刀直捅父亲心窝”的意象，是源于童年时父亲剥夺了母亲对自己的关注和爱。他也意识到自己孩提时的怨恨扭曲了父亲的形象，其实父亲有时会很仁慈、通情达理。这时父亲的新形象在詹姆斯脑海中出现了：“在荒凉而单调的荒原上，只有二对足迹——他自己的和他父亲的，（下转第3页）

　　（上接第1页）只有他们之间相互了解”。③詹姆斯在母亲去世后终于开始适应父子的关系，与父亲之间建立起理解和信任。他渐渐同意了父亲对残酷无情的现实所持的固执阴郁的态度，这次灯塔之行也终于化解了孩子们与父亲之间的隔阂和仇怨。

　　三、空间距离变化引发的顿悟

　　在《到灯塔去》中，除了外部事物的刺激和回忆可以引发顿悟外，空间距离的变化也是促成小说人物的顿悟的一个重要原因。

　　十年后，拉姆齐先生带着詹姆斯和凯姆乘船驶向灯塔。灯塔之行使人物跳出局限的观察角度，以一种新的视角重新观察原有事物，得到截然不同的感受，从而把现实和理想连接起来。詹姆斯看到现实中的灯塔后领悟到，想象中的灯塔和现实中的灯塔一样，都是真实的。船上的所有人都意识到，灯塔与别墅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任何东西都同时是物质与精神的结合。不存在独立于人的意识之外的客观世界，更不存在没有物质基础的精神世界。想要正确认识世界，必须把物质与精神、客观与主观结合起来。

　　在岸边画画的莉丽也经历了相似的顿悟。十年来，她一直想画完拉姆齐夫人的母子图，然而每次拿起画笔，她总感到脑海里有两种力量相互抗衡，使她无法继续作画。这种抗衡正是物质与精神、客观与主观无法相融而引起的内心冲突。拉姆齐先生带孩子驶向灯塔的那天，莉丽的视线追随着小船，展开类似的精神之旅。看着帆船由近向远，她意识到了距离对认知的作用。船渐行渐远，消失在大海中，连灯塔都几乎无法看见，然而遥远的距离并不妨碍莉丽，因为她已经明白将现实与理想结合起来。她凝视着灯塔，想象拉姆齐父子在那儿登岸，人与灯塔似已融为一体。在那一刻，她实现了认知的突破，于是画作完成。

　　可以看出，《到灯塔去》里的空间带有浓厚的心理特征，空间距离的变化使人物用全新的视角重新观察原有的人际关系和认知方式，获得不同的感受，从而激发顿悟，实现内心的平衡和人际关系的和谐。

　　在伍尔夫的日记中，她希望在《到灯塔去》中能够挖掘更丰富的情感和复杂的性格，为此她用细腻的笔触探察人物内心世界的丰富和复杂，采用“顿悟”将个人独特的精神、情感体验呈现出来，让笔下的人物在空间距离的变化、现实和回忆的交错转换中以及诸如蜡烛、水果、梨树等各种具体事物的触发下，不断的产生有关生活、情感、艺术、哲学的各种“顿悟”。她的“顿悟”反映了战后西方人在恐惧与焦虑中渴望安宁与平静的心态，反映了作者对现代生活中人类命运和人际关系的思考，以及她试图通过艺术创作在现实中寻求宁静的心态，使读者能够领悟书中揭示的生活真谛。

　　【参考文献】

　　①JamesJoyce.APortraitoftheArtistasaYoungMan[M].NewYork，1963：211.

　　②③[英]弗吉尼亚·伍尔夫.到灯塔去[M].瞿世镜，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290，398.

　　④曹玉麟.沃尔夫在《到灯塔去》中呈现的瞬间[J].文艺评论，2011（8）.

　　⑤刘伟.生命中的美丽瞬间[J].外国文学评论，2004（2）.

　　⑥秦虹.永恒的瞬间——《到灯塔去》中的顿悟与叙事时间[J].四川外语学院学学报，2002（2）.

　　⑦伍厚恺.弗吉尼亚·沃尔夫：存在的瞬间[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9.

　　⑧周亭亭.《到灯塔去》中的空间距离与精神顿悟[J].大众文艺，200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