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OCs革命:独立课程市场形成和高等教育世界市场新格局(2)

　　五、MOOCs革命敲开大学学分认可的大门

　　获得非正式认证的MOOCs课程进入非学历教育市场没有制度性障碍。非学历课程市场林林总总,其共同特点是，修课者获得的学分不需要运用到学历教育项目上。笔者2012年10月在上海参加过一次选修Coursera课程人士举行的见面会。会议由一位刚英语专业毕业的本科生发起，她当时在一所小学任英语教师。参加者全部本科毕业，有的还获得硕士学位，甚至有一位从中外合作项目获得MBA,有一位是大学教师，大部分是公司白领。他们修课的共同需要是兴趣，还有好奇。所以他们的学习基本上是为了知识和技能的发展，也就没有必要把自己选修MOOCs课程的经历或修课成功的证书获第三方认可。

　　还有一种是学习者为了获得雇主和社会公众的认可而修学的。以社会公众为例，某人如向亲朋好友或在社交时表示自己修学了哪些MOOCs课程，可以取得别人的更大认可。再如，一位软件公司员工选修了一组MOOCs软件工程管理课程并获得证书。当他向雇主展示获得的证书或甚至仅仅是提及这一修学经历后，雇主或许就会考虑他。这就是MOOCs课程的非学历证书市场。在这个市场上，修学MOOCs课程的证书虽然不与学位直接有关，但雇主或认可者还是需要验证这些课程的证书。目前选修MOOCs课程的人士大多以以上两类需求为主。MOOCs所在的这种教育市场可以称为非学位性证书市场。

　　还有一类对MOOCs课程的需求介于非学位性与学位性MOOCs证书市场之间的‘‘灰色地带”，可以称为准非学位性MOOCs证书市场。如一位申请美国大学博士学位的中国学生，在提供了所有要求的资料外还提供了_组与他申请的学位项目有关的MOOCs课程证书，无疑，他的申请就获得了加强，他的MOOCs课程成绩将对评审者产生影响。目前，美国高中生有选修AP课程的。其实，AP课程是经典的课程市场产品。高中生选修AP课，考试成功后会获得主办者Collegeboard的成绩。高中认可由此获得的成绩，可以作为学生高中毕业的修课学分，大学则决定认可其中有多少学分可以用于学位项目。修得AP成绩本身并不能保证大学承认其学分，这不是自动的。但是，惯常的实践却是大学往往会全部或部分认可这种学分。AP课程处于非学位性与学位性证书市场之间的‘‘灰色地带”，是因为修AP课程的高中生在选修前不知道所修课程可以与哪所大学哪个学位项目有学分对应关系。AP课程为MOOCs课程进入学位性证书市场，即高等教育的主流市场提供了有价值的参考。

　　学生对本科教育所必需完成课程的多样性分布从需求的角度要求课程市场从本科学历市场中独立出来，以便于他们可以在一定限度内向不同的供给者购买，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在哪所大学读本科学位，这所大学就是课程的唯一提供者，学生只能从这所大学的课程中选择课程。MOOCs使得学生可以部分地选修其它大学的课程。但是，现在的阻碍是大学对学分认可管理的制度性问题。大学是否也可以像对待AP课那样认可MOOCs课程的学分呢？

　　修课多元化也产生了按照学分来源调整学费和国家对学生的财务资助交付对象的分配的需要。此外，国家对高等教育投入会因为MOOCs的出现而需要重新分配。国家对高等教育的资助如何在给大学的拨款和给MOOCs的提供者和使用者间分配？这些都是新课题。在MOOCs做大之前,都不太可能会有制度性的变革来适应MOOCs的兴起。

　　那么，在现有的制度框架内，MOOCs如何兴起？美国大学的治理结构决定了他们会对社会和市场对MOOCs的认可要求作出正面回应。美国的传统文化和社会治理方式决定了非政府机构和各类基金会的介入。美国的学术自由会导致大量论文和研究报告的出现，推动大学对MOOCs学分的认可。所以，美国存在足以使得MOOCs学分可以迅速获得大学认可的社会文化和基本社会制度的支持。

　　课程认证问题的解决是MOOCs走向高等教育主流市场的关键。前一节已对MOOCs课程认证问题作了探讨，结论是比较鼓舞人心的。现在要讨论，学生从修学MOOCs课程所获得的学分如何为现有大学学位项目认可。一个可以参照的案例是大学认可AP课程的实践。但是，这需要MOOCs课程学分与大学的具体学位项目的学分和课程要求一一对应，如此，学生在计划学位项目时就可以计划选修多少MOOCs课程，从而使得MOOCs成为高等教育主流市场的一部分。

　　课程会从哪里打开现行制度的缺口，使得其学分被大学认可？机制之一是向大学推荐课程。这实际上是一种现在已经在运行的课程认证机芾‘InsideHigherEd”2012年11月14日报道说(Fain,2012),MOOCs课程为大学认可很快就可以通过美国教育咨商会（theAmericanCouncilofEdu-cation)而实现。美国教育咨商会拥有1800个会员单位，已经邀请了一批会员学校校长组成“Presiden-tialInnovationLab”小组来评估MOOCs的优缺点，审视其学术和财务模式。2012年8月,Coursera的代表与美国教育咨商会接洽，希望他们能够向大学提出承认Coursera上课程学分的建议。美国教育咨商会2012年11月13日宣布，它已经与Coursera合作并考虑是否认可其推出的8-10门课程。美国教育咨商会也正在考虑给另一个主要的MOOCs平台edX推出课程提供认可。美国教育咨商会对MOOCs课程将逐一评估，考察学生的学习成就，互动水准，学生选课成就的评价,如何确定学生的身份等，就像是地区认证机构认证一样。比尔和梅琳达·盖茨基金会为这项尝试提供财务资助。美国教育咨商会是目前美国的主要课程认证机构。

　　但是，美国教育咨商会给MOOCs课程的学分建

　　议也就是一个有权威的建议,MOOCS课程的学分究竟认可与否的最终决定权还是大学。这种情况与AP课程一样。由此，在未来的若干年中，大学认可多少，多少大学会参与，还需要决定于其他因素，如社会、政府和学生的压力，等等。

　　大学当局主动“拥抱”MOOCs课程是MOOCs课程进入高等教育主流市场的重要途径，目前已经显示出一定的活力。这似乎表明，传统大学并没有对要革自己命的MOOCs怀有多大敌意。这与美国高等教育历来由非营利性私立和公立学校统天下”有关。纵观美国高等教育历史，非营利在高等教育独占地位。教会、个人和机构以信仰或慈善为宗旨创办和赞助大学;联邦、州和地方政府以公共需要举办和支持高等教育。其结果是高等教育是高度受公众（慈善）和政府财务补贴的行业，致使大学的教育使命受制于公共利益。长期以来美国社会各界坚信高等教育是社会事业，高等教育不仅“生产”“私人产品”诸如增加个人的人力资本;更重要的是“公共产品”，以服务于社会的公共利益，包括增加社会的人力资本、培育良好的公民、“增进社会平等”（Carnoy&Levin,1985)等。克尔（Kerr)甚至还说：“即使在中世纪，帝王、主教、公爵、红衣主教和城市自治政府也会来授权、建立大学来证明其权力的正当性”（Kerr,1982)。美国大学治理结构的这些特点决定了大学具备向MOOCs开放的内在机制，即使这样做意味着大学走向灭亡，但只要是符合公共利益，美国大学就必须这样做。

　　大学当局主动“拥抱”MOOCs课程开始是通过第三种模式:MOOCs内核教学模式来实现的。一些大学发现，把MOOCs课程纳入他们的学位项目有助于他们的教学活动，而不是强夺他们的市场。而这恰恰是MOOCs的革命性意义，即MOOCs的网上课程与本地大学实际教学的结合。

　　除了安提大学以外，许多其他大学也表示要在-定限度内接受MOOCs课程的学分。目前的尝试模式并非都很清晰，有些利用MOOCs课程作为大学课程的网络资源。MassBay社区学院准备利用edX的一门计算机导论课程。该校的哈罗德·里格斯(HaroldRiggs)教授将微调这门MOOCs课程以使其更为适合于学生。圣何塞州立大学也开始类似的尝试。在这两种情况下,MOOCs课程更多的是网络课·20·程资源（OER),而不是完全由MOOCs平台控制的修课的班级。（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准备首开认可MOOCs学分的先河，对加州社区大学转学过来的学生选修该校的MOOCs课程学分予以认可（Eaton,2012)。由于它仅对该校的MOOCs课程予以承认学分,所以这-承认学分的口子还很小。科罗拉多州立大学也开始认可MOOCs的课程学分（Eaton,2012)。该校对从MOOCs平台Udacity获得计算机导论的证书认可其学分,用于满足获得该校学士学位的要求（EDU-CAUSE,2012)。

　　最能体现美国大学治理结构对MOOCs的制度性兼容的是2013年1月乔治亚州立大学系统的理事会制定的一项政策，鼓励所属系统的院系推出认可本校学生修学其他学校MOOCs课程学分的措施。这是美国大学打开接受MOOCs学分的一扇大门。马克·贝克尔（MarkBecker)校长表示，高等教育正在发生巨变，乔治亚州立大学要站在这一变化的前列。（Jones,2013)为什么乔治亚州立大学愿意承认他们的学生修学别校的MOOCs课程学分？难道乔治亚大学也想进入MOOCs市场？贝克尔校长说，是为了他们的学生可以充分利用各种可能的教育工具。由此可见,有助于学生的学习和发展是公立大学的使命要求。当MOOCs证明了自己这一优点后，大学没有能力拒绝接受MOOCs的学分。其他大学能否同样如此也仅仅是时间问题。当然，如同转学时带来学分那样，学生转来的MOOCs学分量也有规定的限度。（Diamond,2013)贝克尔校长认为，MOOCs从三个方面对大学有利：第一，提供了大学没有的课程内容，就像是语言和其它专门的领域;第二,允许更灵活的课程时间表;第三，这项新政策是对变革的反应，随着变革的进行，还会需要有更多的新政策。（Kiley,2013)这些表明，该大学系统已经准备迎接MOOCs的挑战了。

　　合作伙伴德克萨斯大学系统，希望利用MOOCs来降低大学的成本和增加进入大学的通道。基本设想是，把低年级许多学生都会修的课程做成MOOCs,学生可以通过选修该校的MOOCs课程来获得学分。此外，学生在该校注册时付一笔小额的注册费，可以用选修edX上的MOOCs来获得学分。目前允许学生转入多少这样的学分还不知道。(Kolowich,2012b;Kolowich,2012c;Kiley,2013)德克萨斯大学是一个很大的系统，它对MOOCS学分的认可会对美国其他州的州立大学系统接受MOOCs产生极大影响。

　　还有的做法是MOOCs平台与大学建立学分认可协议，如Straightliner与大学结成联盟那样·，使得MOOCs课程学分被大学接受。

　　社会运动是导致其迅速变为高等教育主流的社会机制。美国的很多社会经济和教育变革是由一些重要研究报告来推动的。现在还只是舆论有所动作。美国的非政府组织对教育改革的作用巨大，他们在推动MOOCs革命上必然也会不遗余力。比尔和梅琳达·盖茨基金会已经积极介入，资助美国教育咨商会对MOOCs课程做评估，以确定是否要对其中若干门课程给予大学学分，以期MOOCs也可以帮助那些需要读学位的人提供新的通道。（旦实践证明MOOCs是现在大学课程低价而又优质的替代品，美国联邦政府，州政府，各种基金会,各类社会组织如教育、企业都不会旁观，会以各种方式介入，推动MOOCs革命。民间的高等教育捐款也会流向MOOCs。

　　最重要的是来自于学生的压力，会迫使所在大学接受若干百分比的MOOCs学分。MOOCs达到一定的发展火候，学生在选择大学时会询问大学对MOOCs的认可度，并以此作为重要考量之一。到那时，大学间为了竞争学生必然会纷纷让步。那将是大学认可MOOCs学分比例越变越大的时代。最后发现，大学变空心化了。

　　很具戏剧性的是，有大学开始利用MOOCs来营销他们现成的网络学位项目。学术联盟（TheAca·demicPartnerships)是美国最大的几个公立大学网络教育平台公司之一。2013年1月23日，它宣布40所公立大学合作伙伴中有多所大学与之合作推出他们的MOOCs平台mooc2degree.com。在这个平台上，他们要推出这些合作大学的网络学位的第_门完全免费课程，让学生尝试他们的网络学位教育项目。学生修了这门课程，可以将获得的学分转入由这些学校举办的网上学位项目。（Adams,2013;AcademicPartnerships,2013)首批推出这种MOOCs课程的大学有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克利夫兰州立大学等9所。许多其他大学也将在未来几个月内加入。（AcademicPartnerships,2013)学术联盟在宣布这一创新时说,012年MOOCs获得了巨大发展，但是没有与大学的证书相联系，而这一创新改变了MOOCs的缺憾。学术联盟创始人和公司主席兰迪·贝斯特（RandyBest)说，免费尝试网络学位项目的第_门课程对很多人来说很重要;对参加的大学而言，这种方式可以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学生。（Aca·demicPartnerships,2013)兰迪·贝斯特对《纽约时报》记者说，成功选修了第_门课的学生有84%会回到后续的修课中。南方高等教育联盟（SouthernAssociationofCollegesandUniversities)总裁贝尔.惠兰（BelleWheelan)对此称赞说，这个商业概念是个好主意，可以不断地吸引合格的学生进入学位教育项目。学术联盟与业界知名的学习平台有合作关系，所以这些学校可以免费使用CanvasNetworking来实施mooc2degree的课程。他们将于2013年春推出第一批课程。（不是MOOCs模式，充其量就是利用MOOCs做现有的一般网络教育项目的营销手段而已。所获得的第_门课程的学分也是不可转移的，仅仅可以用在所在学校的学位项目。这种让顾客先品尝产品后再决定购买是一种很成熟的营销手段。所以，这不是MOOCs运动的正规方向，恰恰是打了个边球。事实上，如果MOOCs不能解决商业模式问题，不能获得赢利，那这种利用MOOCs来为一般的网络课程营销也算是一条出路。但是，MOOCs革命也就烟消云散了。

　　什么是MOOCs革命的真谛？MOOCs革命的真谛就是形成一个进入高等教育学位市场的课程市场。学生获得的MOOCs课程学分可以用于不同大学或机构的学位教育项目上。至于MOOCs课程本身是否免费，是否低价，都不是本质。当然，由于MOOCs的大规模特征，公众有理由期望至少有些课程是非常低价的。例如,第一和第二种MOOCs模式的课程。另一个需要注意的是，MOOCs的本质并非一定是完全的网络课程。我们研究过至少有三大类MOOCs课程，那第三种MOOCs是网络课程加上本地大学教授面对面深度参与教学模式。这才是MOOCs真正革命的本性,这种本性才有可能“革”了大量传统大学的‘‘命”。仅仅纯粹的网络教育模式无法取代传统大学模式。我们在前面对此作过探讨,结论是第三种MOOCs内核教学模式最有发展前途。访谈、问卷和我们的教学观察都表明，学习者需要面对面的接触和网上互动学习的结合。因此，既不是网络教学取代面对面教学，也不是相反,而是学生需要把他们的学习任务在这些学习方式间作分布。所以，MOOCs对传统大学的杀伤力在于MOOCs及其发展模式既包括纯粹的网上教学，也包括网上网下结合的混合式教学模式,MOOCs的实质是形成进入学位教育的课程市场，是这个市场对传统大学具有替代作用。

　　六、课程认证的经济学分析

　　今天，美国教育咨商会对MOOCs课程提供的学分建议实际上为大学认可MOOCs课程学分提供了可供选择的依据。MOOCs平台也通过与大学“结盟”获得大学对他们课程的认可。于是经过认证和大学认可的MOOCs变为独立的课程，学生可以‘‘有限度’、‘相对自由”地选修这些独立的课程瑣，并把获得的学分用于满足学籍所在大学的学位要求。于是,进入主流高等教育的独立课程市场形成。

　　独立课程成为大学学位课程的_部分注定了大学“减肥运动”的开始。独立课程不受学生学籍所在大学的行政控制，但又经由一定程序认可其学分的可以自由买卖的课程。独立课程由学生学籍所在大学以外的大学、机构或个人提供。给定学生修学学位的课程学分，学生选修独立课程多了，选修所在大学的课程就少了。我们把学生修学学籍所在大学的课程称为“大学自有课程’以区别于独立课程。

　　大学自有课程是在大学行政管理下提供的，而独立课程通过课程市场提供和获得。独立课程与大学自有课程此消彼长的关系是课程市场与大学的替代关系。极端的情况是学生的全部课程都通过课程市场获得,大学不提供任何课程，那课程市场就完全替代了大学。相反,在现在大学里，全部课程都是大学自有课程，大学完全替代了课程市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替代关系？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替代关系？什么因素决定课程市场与大学自有课程的比例？究竟是什么决定大学的边界？

　　新制度经济学的交易费用理论提示课程市场与大学间的替代作用。笔者在本文的第_部分简要介绍过。根据科斯的企业边界理论，企业的存在是为了用较低的企业内部交易（内部管理）替代费用较高的市场交易。用大学替代课程市场还是课程市场替代大学，主要取决于‘‘课程生产的协同效率”和‘‘单课交易费用”。大学是松散耦合的组织，大学的‘‘课程生产的协同效率”在大多数场合下极其低下。因此，除了少数特例，教师个体户的‘‘产品市场”与学校组织进入要素市场（教师市场）的替代关系取决于课程的交易费用。（李明华,2011)如果‘‘单课交易费用”很低，则教师个体户将大规模地取代学校组织,课程市场替代大学；相反，则大学替代课程市场,大学雇佣教师，然后由教师组织课程的实施。

　　奇怪的是，互联网具有降低课程信息流转和管理费用的能力却没有引发课程市场的出现，更谈不上替代大学。我们还没有看到业界有人以此为由建立新的企业来推动课程市场的建立。为什么？是理论不对，没有预测能力？是互联网不具有大大降低课程交易相关的费用？其实，问题出在缺乏课程的认证制度。

　　课程交易成本中因信息不对称而导致的成本在很大程度上是认证成本。课程的利益相关者很多，每个人_定程度上都是课程买家。如果没有课程的认证，学生如何在课程市场上判断课程的质量和价值？其他教师如何判断修过X课程的学生已经满足了修他们课程的预设要求？学位颁发机构如大学如何知道学生所选的课程是否达到该大学的标准？转学时，大学如何确定申请者所修课程的水准？政府给学生资助如何判断学生所修课程达到政府资助的要求？如此这般可以有许多与课程认证相关的问题。如果课程认证制度不存在，或者效率低下，那么，课程市场上的课程交易费用将大大地高于大学在已经建立的课程质量标准和内部认证制度下的课程内部交易费用。

　　百多年来，大学建立信誉比单个教师建立信誉的成本低,尽管大学的‘‘声誉”是建立在‘‘大师’“名师”的基础上。但是，如果课程层次的认证问题不解决，课程的交易成本将非常高，以至于课程市场的运行成本远远高于大学雇佣教师的内部管理成本，从而在课程市场没有优越性,不会取代大学。因此，即使互联网大大降低了课程的交易费用，特别是课程具体管理相关的费用，缺乏课程认证制度使得课程市场难于替代大学。这里就提出了_个认证与‘‘企业”互相替代的理论问题。

　　现在来研究几个经典的科斯问题：企业的边界在哪里。以交易费用为自变量，以企业规模为因变量。如果交易费用降低，则企业规模变小;如果交易费用上升，则企业规模变大。交易成本盖因信息不对称而起。认证具有降低乃至于消弭信息不对称的功能，因此，存在着认证与企业的替代关系。当需要以企业替代市场的地方,如果认证完善，则市场可以取代企业。就是说，因为认证解决了信息不对称问题，认证替代了企业，于是就有市场替代企业。这就是为什么可以用课程市场取代大学的原理。交易费用是认证的函数，如果高效率的认证能够大大降低信息不对称所导致的交易费用，那认证就与企业具有替代关系了。所以，在科斯研究的交易费用与企业关系的链条上还有一个有待研究的链条：认证与交易费用，从而与企业规模的关系。关键问题还是，认证制度是如何产生的，是市场行为，市场主体的联合体行为，政府行为，或者是各种行为的混合行为？这是一个有待大力进行理论开发的领域，可以运用在许多经济领域。如果认证能够降低企业规模，那就增加了竞争，提高了市场的效率。

　　我们很少看到为了形成某种产品市场而去先建立这种产品的认证制度的。相反，倒是产品已经具有生命力，已经有了市场，但是市场运行不畅顺，所以才会有后继的制度建设以保证该产品市场的效率。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这往往是因为认证制度是公共产品，需要等待共同建设这个公共产品的市场主体出现后才能由这些市场主体联合起来去提供认证这个制度性的解决方案。

　　但是，认证永远是公共产品吗？有没有一种可能性，建立_种未出现的产品的认证制度，就像是建设一个购物中心，先建了购物中心才有可能招商来办商店？这是完全可能的。这就需要把认证服务私人产品化。就像是建立购物中心是搭建购物平台_样，提供认证服务就是搭建一个因此而形成的交易平台。这种由私人建立的认证服务也可以是一种认证制度,只要市场按照认证服务规则行事就可以。从这个角度来看，互联网具有极大降低课程信息流转和管理费用的能力，却没有引发课程市场的出现，更谈不上替代大学。这个现象不但不否定理论预测，相反倒是预示了建设课程认证平台的Start-up机会。这种Start-up就会如同许多互联网企业那样创造全新的课程交易模式，为课程市场替代大学创造条件。这个时机已经来临，但被MOOCs平台捷足先登了。

　　为什么不是更早建立课程认证制度以建立课程市场，进而取代大学？为什么倒是MOOCs推动解决了这个问题，开始了课程市场发展的进程呢？难道认证制度的建立还取决于MOOCs吗？从理论上说,课程认证市场的建立并不必然依赖MOOCs的出现，但在实践上,MOOCs却具有极大的杀伤力、革命性。这一次MOOCs革命发生的根本原因不是认证替代大学，而是课程市场突然发生变化，MOOCs可以通过网络穿越大学的“围墙”边界。当课程的生产，即教学过程穿越大学边界才有效率时，认证仅仅是使得这个穿越变为可能而已。这就是为什么课程市场现在出现,而不是更早。

　　革命从课程教学穿越大学壁垒开始。-门MOOCs课程的教学对象不再是20个,100个,500个，而是上万，甚至是几十万。显然，MOOCs具有规模优势，极大地打压了生均课程成本。这就是为什么MOOCs课程可以是免费的。将来或许收个考试费用，提供学习成绩证书就足以补偿成本并提供丰厚利润。

　　大规模市场必然带来课程生产的专业化优势，即由明星级别的教师授课，由专业化的团队来开发，而不是单个教师各自为政,像个体户一样备课、授课。其实，课程开发的技术变革和工程化倾向已经出现。这与课程开发的专业化相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