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人在囧途》的艺术呐喊(2)

　　其实，我们这个社会上有很多李成功式的人物；或者夸张一点的说我们都变成了李成功式的人物：我们对人没有信任，我们过度提防着别人，并且事先假设别人都是坏人，然后我们用鄙夷的眼光看着周围的人，敌视别人，怀疑别人；但是如果别人同样如此对待我们的时候，我们就气恼、愤恨、觉得对方是瞎了眼。公交车上我们敌意谨慎提防地看着我们周围的每个人；马路上我们又同样对待着每个到我们跟前问路的人；好像每个人都是坏人，每个问路的人都是想打劫我们的人；我们买菜的时候盯着对方的秤，好像一不小心人家就想欺骗我们；每个在我们跟前突然倒下去的老人好像都是想诈骗我们的人；每个要饭的好像都是富人装成的骗子。马斯洛说过，人在满足了低级的基本需求：安全需求、爱和归属需求之后，就渴望着被尊重的需求。①所以，我们如果事先就假定别人都是坏人的话，对别人少了最起码的尊重，那我们又如何敢要求别人对我们尊重呢？但是奇怪的是，社会的尊重标准也建立在“钱”的基础上，想当然认定只有那些有钱有地位的人才配得到别人的尊重，而那些没钱人就不该得到尊重，却忘记了尊重的标准是内在和双向的。

　　我们如此紧张地提防着，以至于都活得喘不过气来。过度提防就像是瘟疫一样在人们之间迅速传播，最后导致我们看起来紧张而诡秘，并且可笑的是我们还居然认为这种诡秘是一种成熟的表现。人人自危！我不得不说我们这个社会产生了很大的信任危机。

　　这一点得到了社会科学院的证实，2013年1月7日上午，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在北京发布《中国社会心态研究报告》调查结果显示，现在中国正经受着“信任危机”总体社会信任降到了“不信任”水平。调查还发现，以60分作为信任底线，2011年对北京、上海、郑州、武汉、广州、重庆和西安等7个城市居民的调查中，社会总体信任程度的得分平均为597分，已经进入了“不信任”水平，可以说是到了社会信任的警戒线。②

　　我们不信别人，不信政府，不信制度，但是更可悲的是我们许多人内心深处也没有真正的自信；没有信任就容易导致焦虑、不安；长久下去，我们就会生病！生病了之后去看医生，我们也不相信医生，我们认为每个医生都是想讹诈我们的钱。许多人直到死前闭眼前还是在提防着别人。而全然没认识到我们的这种过度提防使得神经成天保持紧张状态，反而是促使我们生病的原因。长时间的焦虑会导致心悸、心动过速、肌肉无力、紧张、疲劳、恶心、胸痛、气短、头痛、胃痛或紧张性头痛。由于身体时刻准备对付威胁，血压、心跳率、出汗、血液流动的主要肌肉群增加，而导致免疫系统和消化系统功能抑制。③

　　二、严重的信任危机

　　过度提防背后一方面反映了我们的生存环境确实有恶劣的一面，社会生活各个方面都存在着一定的缺乏诚信的行为和做法，欺骗的事件几乎天天都在上演，网络、报纸的新闻上充斥着种种社会的黑暗面新闻，这些新闻的传播一方面加强了人们的戒备心理，使得犯罪分子可以欺骗的市场越来越小；但是也在另一方面，增强了人们的焦虑和紧张，导致了人们的过度提防。

　　过度提防背后的另一面反映了我们没有信任，没有信任导致了焦虑，导致了我们的内心深处的脆弱，不强大。内心深处的脆弱来自于对世界的不信任和潜在的敌意。而对世界的不信任又源自于一种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主要表现在不相信正义的力量，也不相信法律、制度。许多人只相信钱的力量，在电影《人在囧途》中，李成功觉得自己包里有钱，就感觉财大气粗，不顾汽车公司的规定，擅自改变规定，让车走村子里，结果险些酿成人祸。在出了车祸之后，他没有前去关心对方怎样了，而是说，你不就想要钱吗？你不就是想讹诈钱吗？在他的逻辑里，钱是万能的，可以干任何事情。要不是因为牛耿及时救了那个村长老婆，估计李成功真会被活活打死。这一幕可谓寓意深刻啊，反映了人内在灵魂的扭曲。人把自己的信任感和安全感建立在“金钱”上，而不是公正的法律和其他社会规约上，并且认定了人大于法。在人大于法这一观点的影响下，许多人就会认定法律是去限制那些没本事的穷人和弱者的；而强者可以随意更改法律。最后把“法”和“钱”再次画上了等号。电影《人在囧途》解构了人们这种虚拟的“金钱”安全感，导演安排李成功丢了钱包，让他在一刹那间，从世俗社会尊重认可的成功人变成了陌生城市的没钱没身份的“落魄人”，经历了“落魄人”所经历的种种尴尬和失落和无奈。这一独具匠心安排其实是想打破原有的社会经济阶层和地位，来让成功人站在“落魄人”的角度和地位来感受他们此前的种种谬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