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在生命里的刺槐花

时间:2014-03-26 09:07 来源:发表吧 作者:浩子 点击:

  我曾经多少次梦里回到过那里。那一片又一片或连或断的刺槐林,一串串紫色花萼托着相依相偎的白色花朵,正在嫩绿的叶子簇拥下悄悄地绽放,慢慢地,慢慢地,花开遍了,林子就变成了花海。

  一阵阵的花香散播开来,在林中萦绕着。如果你在林中静静地聆听,静静地感受,你会听到花朵绽放的爆裂声,蜜蜂在黄艳艳的花蕊里采蜜时的嗡嗡声,小鸟在枝头的鸣叫声。深深地吸一口气,你会发现,鼻腔里、胸膛中尽是槐花的馥郁,它会涌入你的大脑,直捣你的灵魂。

  一根根针尖大的豆荚从花蕊里冒出来了,花朵开始枯萎,开始凋零了,一朵又一朵,一片又一片,微风掠起,白花飞扬,霎时间,大地茫茫,银装素裹,像春天的大地上铺就了一层皑皑白雪……

  我的童年是在军人疗养院里度过的。大院里有很多树木,有柳树、榆树、松树、柏树、大叶杨树等各种观赏树,最多的还是刺槐树。大院分北苑和南苑。北苑别墅多,房子多,人也多,是大院的核心主体;南苑别墅少,树木多,那里的树木几乎都是槐树。到了盛夏,院里的各种树木枝繁叶茂、郁郁葱葱,风一阵一阵卷过,远远望去那些林子犹如绿色的波浪在翻滚。

  和南苑隔着一条路的是一个叫东寨的小山村。那时村里人很穷,很眼馋我们院里的生活。大强就总跟我说,进了大院就像是进了天堂了,像你一天啥也不干,就是个玩,多美呀!大强是我的同班同学,他的家就在东寨。大强的个子比我高,人很瘦,像根麻秆。大院常年有卫兵把守,我们都有院里发的出入证,一张不大的硬纸片,可以自由地出入。村民却没法进入,他们只能在大门口背柴挎篓路过时,偷偷地望上一眼,就急忙快步走过。他们知道在那里站久了,卫兵会撵他们,那样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村民对那个大门出来的人,都有一种异样的眼神,那里有嫉妒,也有说不清的内容。大强总是让我把那个印着大字的出入证拿出来给他看,他拿着那个硬纸片,翻来覆去看得很仔细,每个字都看了好多遍,有时还磕磕巴巴地将纸片上的大字小字都念出来,很稀罕的样子。

  小的时候,院里和我同龄的孩子很少,我几乎没有玩伴,所以我放学、放假和闲着的时候,就一个劲儿地往大强家跑。实在找不到大强时,也到村里去闲逛。那时的村里很热闹,村干部们每每总整出新花样,今天斗地主,明天斗富农,实在没有了还斗一斗“破鞋”。

  那天很冷,我看到一个矮个子胖老头,被戴上一顶黄铜做的帽子游街,四周围了很多人,那帽子与平时纸做的一样高,但分量显然很重,因为我看到那个帽子不断地摇晃,像是要逃离那个不稳当的脑袋。为了把那个帽子继续留在他的脑袋上,两个民兵只好用有叉口的棍子,在两边手忙脚乱地支着。那个人不像平时被斗的人那样,脸色苍白、样子沮丧,他斗志昂扬、满脸通红,变了形的脸上汗珠一串串往下滚……,很多人看到他的拼命保持平衡的样儿,眼角流着泪却捂着嘴笑了。

  没几天又有一个小媳妇脖子上挂了一串破鞋,被一群小子推上了一个打土炕坯堆成的土堆上,围观批斗。一个小子竟从她背后将她推下来,可怜那个俊俏的小媳妇,双臂被反绑着,一头扎在地上,把脸戗得血肉模糊……。那些东西很血腥,让我的心里不舒服,看到那些场面,晚上会做噩梦。如果跟大强玩,我还能草里逮些蚂蚱,摘几朵野花,插在灌水的玻璃瓶里。那些野花有的很香,有的很艳,在瓶子里很久也不打蔫儿。妈妈挺喜欢那些野花,也不拦着我去找大强。

  大强有个弟弟,叫二强。二强是他们家的骄傲。他生得很俊,肉皮忒白净,一双大大的圆圆的眼睛,黑葡萄一样闪着灵气,小脸蛋白里透着粉,自然红润的小嘴很稚气。二强很聪明,在家里就像个小大人净说大人话,到了学校门门考第一,每次老师见到他爹娘,都不住嘴地夸二强,让大强的爹娘乐得嘴很长时间都合不上。村里的孩子每天野得就像个土猴子,一脸土满脸灰,流出的鼻涕袖子一抹,脸蛋上总是箍着一层蹦瓷儿,衣裳满是鼻涕嘎巴,每个孩子都是这种邋遢样儿。他们之中不管男女,挑不出一个像二强那样的。二强很讲卫生,身上的衣裳虽然很旧,补丁也不少,但很整洁很干净。他总是揣着他娘给他做的白手绢。说是手绢,其实就是他娘用一块白布扦上了边。二强从不用他娘插手管自己的事儿,流了鼻涕自己擦,手绢脏了自己洗。在村里的孩子中间,他显得高贵有教养,礼貌又很活泼。村里人都说,二强不像是农村的孩子,他完全是城里孩子的做派。有的村民更邪乎,说他比城里的孩子更像城里的孩子。

  那些心情复杂的老娘们儿,心里揣着羡慕,也藏着嫉妒就开始了胡嚼舌根子:“那兴许不是大强他爹的种吧。”她们明里暗里在胡猜:“大强他娘兴许和大院的某个人有一腿吧。”有一次,我和大强路过大场院的旮旯,就见一群老娘们儿在那里叽叽咕咕,大强耳朵尖,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就大声地骂起糊涂街。骂声过后,那些凑在一起的脑袋就慢慢地散开了。

  在我看来她们的话就是胡扯,不沾一点边儿。院里的人很少与村里人有什么瓜葛,即使是出了大门,也只是到大队部公干,其他时间都在院里。院里的人怎么会和那些土里土气的、头上顶着高粱花的村妇有勾搭?那些来疗养的就更不可能了,他们个个是高级干部,就算是到了村里来,也只是散步溜达而已,他们每个人的身后最少跟着一个警卫员,村民能到身边都难。那些满身香气的高级干部,从来不说一句话,见到村民也只是很和蔼地微笑着,冲他们点点头而已。

  大强和我说,他听娘念叨,生二强之前做了个梦,梦见一口井里有一条银色的鱼,飞了出来,飞到了他们家里。我觉得大强在故弄玄虚,喇叭里说那是迷信,我不信。

  在东寨几乎家家都养猪,而且每家的布局都几乎一模一样,每家都有一个小院,后院是石头砌成的焦顶平房,前院就是用破烂的石头垒成的猪圈。猪圈上面搭着草棚,圈里到处是猪的屎尿,臭气熏天。圈门子是用很粗的原木钉成的,门鼻子是用一根很粗的铁丝弯成的,一根铁棍就成了门闩。猪食槽是用一整块青石凿成的。那时喂猪没有多少糠麸之类的东西,很多都是野菜伴着糠一起熬成的,菜多糠少,饥肠辘辘的猪总是把个食槽舔得溜光,一个菜叶也不剩。它们多数时间就在那里嗷嗷地叫,鼻子没完没了地拱着那块青石槽子,大大的门牙不停地啃着圈门。

  所以,大强不能闲着。除了上学,他每天都在忙着采猪草,熬猪食。

  他熬猪食前,先把一块破木板放在锅台上,抓过篓子里的猪草,从黑乎乎的锅台上,抄起锈迹斑斑的菜刀,当当当快速地剁起来,剁碎后随手用刀往锅里一拨。然后,从一个破麻袋里捧出几把麸子或是米糠,往锅里一撒,用一个破铁勺胡乱搅和几下,盖上一大锅盖儿。他蹲下来点燃灶坑里的柴火,一阵呼哒呼哒的风箱声后,锅里就开始咕嘟咕嘟沸腾了,一股酸臭的气味弥漫开来,那味道恶心得人直想吐。

  大强开始舀猪食,破勺子刮得锅底刺耳地响,那种感觉,就像那把破勺子从心里刮去了什么。他拎着猪食桶,左右摆动着身子,踉踉跄跄地走向院子中的猪圈,就像一个麻秆挂着一坨很重的秤砣。那些先前还拼命嚎叫的猪,很快安静下来了,代替叫声的是哐哐的吞咽声,但没多久那嗷嗷的嚎叫再次响起来,石槽又溜光了。它们嚎叫着不停地从门缝儿伸出长长的猪嘴,去够那个猪食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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