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唐代西北边塞诗山川意象看唐代士人的审美意蕴(2)

　　“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剑河风急雪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亚相勤王甘苦辛，誓将报主静边尘。”（岑参《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虽然是浩瀚雪原，将士们却斗志昂扬，大军齐呼使得“阴山”（这里指天山）为之震动。“阴山”的颤动正象征出唐军将士不畏艰辛的豪迈精神。西北的剑河风急雪厚，其寒冷使石冻，脱马蹄，“亚相”却甘愿辛苦尽力王事，发誓安边报主。剑河的寒冷更突显出亚相的豪放与雄壮。“将军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佚名《薛将军歌》）将军的“三箭定天山”更是将将士们安定边疆的豪迈情绪、英雄气概表现的淋漓尽致。在岑参的边塞诗里，“陇头”意象也用来传达安边卫国、建功立业的情怀。“上马带胡钩，翩翩度陇头。小来思报国，不是为封侯”（岑参《送人赴安西》）上马赴边度陇头，不只是为封侯，更为报国恩。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怀油然而生，诗人从军报国的抱负及封侯的壮志雄心表露无遗。高适也运用“陇头”意象抒发心迹。“出关逢汉壁，登陇望胡天。亦是封侯地，期君早著鞭”（高适《独孤判官部送兵》）。“剑光如电马如风，百捷长轻是掌中。无定河边蕃将死，受降城外虏尘空...自指燕山最高石，不知谁为勒殊功。”（秦韬玉《边将》）静边尘，勒燕然，突显出边将建功立业的乐观与豪放。
　　三、塞外山川的苦愁别离
　　西北塞外的山川意象首先表现的是一种自然环境的苦寒。“塞门风稍急，长城水正寒。”（卢照邻《紫骝马》），“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王昌龄《塞下曲四首》），足见边塞气候的寒冷。冰河意象的出现，也为西北边塞营造了冰天雪地的氛围。“却望冰河阔，前登雪岭高”（令狐楚《从军行五首》），“敲石军中传夜火，斧冰河畔汲朝浆。”（韦应物《送孙徵赴云中》），辽阔的冰河、高峻的雪岭，士卒夜里击石传火取暖，早晨河畔凿冰取水，再现了士卒艰险苦寒的从军生涯。“雪岭无人迹，冰河足雁声”（卢纶《从军行（一作李端诗，题云塞上）》），雪岭无人烟，空旷的冰河上只能听见雁声，一副荒凉冷峻的边塞画面跃然眼前。此外，“天山有雪常不开，千峰万岭雪崔嵬。”（岑参《天山雪歌，送萧治归京》），“九月天山风似刀，城南猎马缩寒毛。”（岑参《赵将军歌》），皑皑大雪的天山终年不开，似刀一样的天山烈风，无不表现天山的寒苦意象。
　　自然环境的苦寒与戍边士卒的内心愁苦形异质同构的关系，这愁苦不仅表现在战争之苦，更有离家思亲之苦。中唐时期，随着内乱的爆发和边患的频繁，社会矛盾激增，国内社会不再安定，统治者不再重视边功，边塞战争更多成为了不义之战，唐代士人们原先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逐渐被怨战、厌战的情绪所代替。“青冢前头陇水流，燕支山上暮云秋。蛾眉一坠穷泉路，夜夜孤魂月下愁”（杜牧《青冢》），战争虽然胜利了，这代表胜利的燕支山不再那么让人鼓舞，夜夜月光下孤魂的愁苦使得燕支山成为了控诉战争代表。陈陶《陇西行四首》之二“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无定河边不再是春闺梦里的相思之地，而成为边塞沙场征战之苦的代名词。这山川的苦悲意象不仅是指征战之苦、怨战之苦，还蕴含着思乡念亲之苦。久戍边塞之地带来的是对家乡亲人的无比思念。陇山，又称“陇头”、“陇坻”，作为渭河平原与陇西高原的分界，其将陇右和关中分隔开来。《元和郡县图志》载“陇坂九回，不知高几里，每山东人西役，升此瞻望，莫不悲思”。高峻的陇山、呜咽的流水、孤独的行役，无不让征人回望思乡。“陇水何年有，潺潺逼路傍。东西流不歇，曾断几人肠”（岑参《经陇头分水》），潺潺流不歇的陇水似绵绵不绝地思念亲人的情愁，不知多少人为此断肠。
　　综上所述，我们得出唐代士人通过唐代西北边塞诗山川意象表现出异域风光的雄奇瑰丽、安边卫国的雄壮豪迈、塞外山川的苦愁别离的审美意蕴，这为我们全面把握唐代审美文化意义重大。西北边塞山川，不仅代表西北边陲的自然地理环境，更融入了唐代士人在不同社会时期的审美感受。唐代士人的审美特质不仅有昂扬向上、积极乐观的豪迈，还有苦愁别离、阴郁忧患。
　　参考文献：
　　[1]清·彭定求等编.全唐诗[M].上海：中华书局，1960.
　　[2]任文京.唐代边塞诗的文化阐释[D].河北大学，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