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形似 更要神似

　　摘 要：广东汉剧《蝴蝶梦》讲述的是庄周与妻子田氏的美妙故事，我面对质疑、顶住压力出演了该剧田氏和少妇两个角色。我在既要形似与更要神似上下工夫，一步步走入角色内心，最终在正式演出中较好地诠释了这一角色，赢得了观众和专家的认可。

　　关键词：广东汉剧；蝴蝶梦；庄周；田氏

　　中图分类号：J825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1005-5312（2014）18-0025-01因为我的恩师李仙花上调广东省文联任职，广东汉剧《蝴蝶梦》一剧中原由她主演的田氏和少妇缺角，故暂时无法演出，而演出市场又不断有人要求观看该剧。为此，组织上根据我曾演过《蝴蝶梦·劈棺》一折，决定让我担纲这一角色，这让我紧张了好一阵。《蝴》剧是广东汉剧的名剧，更是我师傅梅花奖演员李仙花获第五届中国戏剧节优秀表演（主角）奖的艺术作品，让我这个从艺才十来年，虽师从李仙花，亦曾入中国戏曲学院表演系深造两年的黄毛丫头主演，怎能不紧张。为不辜负领导的信任、同事的勉励、观众的期盼，我决定拼一下，先从《蝴》剧DVD入手，从唱腔、念白、形体表演中模仿。这种浅层次的形似，让我很快掌握了基本的套路。但我深知神似更比形似难，这要深一层走入角色内心，还要下大力气通过唱念做表现出来。因为全剧精华，不仅在“大劈棺”这个群体歌舞动作戏上，第四场“汲水”从内心独白到与楚王孙的对手戏，才是显示个人表演功力的重场戏。

　　首先加强学习，如先从资料阅读，加深对田氏、庄周的熟悉。其次追溯剧源，原来早在宋辽金杂剧院本中就有《蝴蝶梦》、《庄周梦》记载。至明清时代《警世通言》、《今古奇观》“庄子休鼓盆成大道”、“蝴蝶梦”传奇及昆曲《蝴蝶梦》流传时，明显已由历代文人、艺人精心加工编演，形成词华本色兼有，韵律完整工细，使情理文孚，华实并茂，流传广远。如汉剧、越剧、评剧、滇剧、川剧（《南华堂》）、湘剧、弋腔、徽剧、秦腔、京剧、河北梆子等皆有此剧。在广东也曾盛行此剧，只是剧名互有差异，如粤剧有《庄周蝴蝶梦》、《庄子试妻》等，潮剧有《庄子破棺》等，广东汉剧（旧称外江戏）有《庄子劈棺》、《庄子扇坟》等。看古今全国各个剧种，特别青睐庄周与田氏的美妙故事和舞台的精美表演，令我精神大振。再次理解角色，从剧本台词中理解田氏与先生庄周的情缘。我发现，出身于齐国名门旺族、知书识礼的田氏嫁给庄周后温柔贤淑，撩裙举步、一颦一笑均不失大家风范，表面心如止水、安贫乐道，却在舀水照影、暗插黄花时流露出春情难抑、心意彷徨的神态，人性的雅俗可见一斑……这些背面功夫，为我深入田氏内心，从形似到神似打下了理论基础，加上扎实苦练基本功，为演好《蝴蝶梦》信心倍增。

　　编剧在剧中为我设置了田氏和少妇两个角色。一个演员在一出戏中演两个角色，场场出场，甚至有时一场两妆（装），转妆换装本不容易，更何况两个人物的人生经历、生活际遇、性格特征各不相同，要求把握准确，其明显反差更不容易。为此，我充分发挥能歌善舞的表演艺术特长，使少妇、田氏的表演相映生辉。虽同是旦角行当，却表现了花旦、青衣和文戏武做的艺术特色。我在第一场“扇坟”、第三场“幻化”中，以花旦应工一位新寡少妇。只因少妇的丈夫临终遗言“要干燥了新坟湿土”才能重新再嫁，故我在“扇坟”的身段表演中，手执粉红纨扇，动作幅度略大，舞姿轻巧利落矫健敏捷，带有一股风骚娇艳味道。当庄周路遇少妇，见我“玉手娇软，举扇无力”，因而幻化成蝴蝶帮我扇干坟土后，我情不自禁欢欣雀跃，以清脆、短促、欢快的西皮二六腔调，唱出了“奴家再进洞房日，专接先生吃喜酒”。活脱脱地将这位“难耐枕单衾寒人影孤”急于改嫁之少妇的内心活动表露无遗！

　　我在二至五场中以青衣应工田氏。剧本提示田氏是位温柔、贤淑的庄周之妻。只因得道后的庄周在野外遇见寡妇扇坟，归家后与妻评论，并假以病故幻化成楚王孙前来吊孝试探田氏。田氏悦与楚王孙成亲。我在田氏的塑造中根据“她也是名门闺秀千金体，却与庄周守清贫”的剧本台词，除以婉转明丽的嗓音，淋漓尽致地揭示人物的复杂内心世界外，还较好地注意了对田氏有血有肉的艺术表现。我既承袭汉剧青衣表演中所具有的技巧和程式，又不为这些技巧和程式束缚，而是根据田氏这一人物性格和剧中感情的需要作出适当的选择，加以丰富和创造，使田氏在清贫环境中不落俗套，能维护一定大家闺秀的端庄和礼仪。

　　如在第四场“汲水”中，田氏面对楚王孙的坦率诚恳，虽百感交集，仍中规中矩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特别注意处理好当时人物环境、关系情感的微妙变化。当楚王孙“今晚让我来替师娘汲水吧”。田氏心里略有一动，回敬一句“夜深人静，你我多有不便，公子速速回房读书去吧！”此时此刻的田氏，表现了心中虽已暗恋楚王孙，但终究摆脱不了“名节”观念的束缚，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不可避免地存有潜在的防范意识。当楚王孙体贴地唱“提水犹感几分重……”田氏以拼命汲水来遮掩拘谨、羞涩本色。待楚王孙“慷慨发议论”完后，已令田氏百感交集，田氏不得不把平视的眼神转为惊疑、激动、凝思、低视，这种低头凝思的姿态正是为爱而羞涩的情感表露。此时的田氏正“脸儿微微烫，心儿阵阵温”出神陶醉中，楚王孙一句“师娘怎么啦？”令田氏顿时惊醒并恢复常态，但已满面绯红，不好意思。楚王孙的几句温馨话语，是田氏在庄周家中从来没有听过的，怎不令她感慨万分，泪水不自觉地溢满眼眶。楚王孙见机递上罗帕一方，为田氏所接受，两人的情缘已初露端倪。田氏默默地去拎水桶，以掩饰矛盾、复杂的心情，见楚王孙亦伸手帮拎水桶，便顺水推舟让其帮助。从而“两人提着一桶水，就这样在月色下走啊、走啊”，情感也从中一步一步地加深，终于成就“情缘胜姻缘”的美梦！

　　我在“劈棺”中田氏的表演，是在师傅李仙花指导下，融合青衣、花旦和刀马旦的一些表演技巧完成的。感谢唱腔音乐设计师设计了溶为一体的“龙虎凤腔系”，从而令我能在演唱中结合自己已较好的唱嗓条件，强弱搭配，以声传情、以情带声，将唱腔发挥到淋漓尽致，较好地展示了田氏内心的深层意蕴。如我在内场唱倒板“顾不得胆儿惊心儿惨……”的“惨”字时，我有意加重了这个字音，使观众还没看到我出场，就能感受到田氏内心矛盾与复杂的心理。在紧锣密鼓、蝶阵纷飞中，田氏身穿吉服，手持利斧急步登场，接唱“田氏执斧来劈棺，月色凄迷照吉服，夜风阵阵透骨寒”这段“反二黄”后，便推开灵堂，面对逝者的灵牌不由一惊：“灵堂静静垂孝幔，素烛滴泪却无言，一个奠字增肃穆，先生的灵位端坐在上边”。唱到这里，我已不由自主地随着剧中人物动情、泪流……在“劈棺”表演中，我还一改汉剧青衣“行不露足、踱不过寸、笑不露齿、手不上胸”彬彬有礼的表现，却运用了柔中有刚的碎步、蹉步等较大幅度的动作，从中表现此时田氏焦燥不安，近似疯狂的内心活动。特别是手上舞动的水袖，幅度、力度夸张，体现了田氏这位传统弱女子手持利斧劈棺的激烈、迫切的反常举措。加上大段唱腔渲泄了田氏之情绪，最终劈下了惊世骇俗的一斧！当劈棺的一刹那，我整个人横向飞出，跌在众“蝶”身上，又翻滚落地。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让观众目不暇接，达到了较好的戏剧效果。

　　演出后，有观众接受梅州电视台记者采访，认为整出戏有生活、有品位、有趣味，比较自然，很好看。中国剧协会员、原梅州剧协副主席吴善忠评价：黄丽华唱腔、念白、表演都有较大的、全面的进步。在台上既看到乃师俏丽、干练风采，也看到其本身活泼、沉稳的个性，从中体现了成熟与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