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隐喻认知角度探讨对外汉语成语教学

　　【论文摘要】成语教学是对外汉语教学中不可忽视的教学内容，也是对外汉语教学中的难点和重点。从概念隐喻的角度探讨分析成语的认知理据，发掘成语的隐喻认知机制，给对外汉语教学提供行之有效的建议。成语隐喻认知具有民族性，隐喻类型有结构隐喻、方位隐喻、实体隐喻三类。教师在教学中可以运用对比分析法、语境分析法帮助留学生理解成语语义。

　　【论文关键词】概念隐喻;对外汉语;成语教学

　　汉语成语(以下简称“成语”)是汉民族特有的语言形式之一，是人们长期相沿习用的固定了的短语，因其具有言简意丰、生动形象的特点而成为人们最喜闻乐见的语言形式。成语是汉民族祖先在长期生活、劳动中积累起来的，它包含了汉民族的价值观念、道德标准、审美情趣、风俗习惯等，深刻地反映出汉民族的传统文化和民族认知思维模式。但成语并不是单纯地以字面意思表达意图的，它具有表意双重性的特点，即表达字面意义和引申意义两种意义。这对于留学生来说无疑是个难点，但并不等于无规律可循。对成语的隐喻研究可以让我们找到汉民族的隐喻认知思维模式，进而运用于对外汉语教学中。

　　一、成语的隐喻认知机制及分类

　　(一)成语的隐喻认知机制

　　20世纪80年代初莱考夫和约翰逊《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一书出版，将隐喻研究从语言的一种修辞格式指向了人类的认知领域，并指明了在人类的日常生活与思维活动中，隐喻是贯穿始终、不可忽视的存在，这种存在无法替代，并影响着我们的思维和行动。莱考夫和约翰逊首次提出了“概念隐喻理论”，他们把“隐喻看作人们思维、行为和表达思想的一种系统的方式，即概念隐喻”［1］。在概念隐喻中，对陌生与未知的领域我们通常用熟悉和已知的事物去解释，通过源域向目标域(或靶域)的映射来实现隐喻意义，源域用来指称隐喻表达式来源的概念域，靶域用来指称应用的概念域。

　　隐喻是一种认知过程，这种认知过程是以一种概念域来解释另一种概念域、用已知的解释未知的，是人类用已有的体验来认识新事物的认知工具。这一思维过程要依赖于我们对已有事物、思维、行为的体验，是建立在过去体验基础之上的。成语包含着汉民族的传统文化，是长期积累的历史经验的传承。由于成语来源于历史故事、神话寓言、诗文歌赋、民间俗语，大部分成语具有表意双重性的特点，这就使成语具有了隐喻性。

　　隐喻具有民族性，一个民族的语言一定会反映该民族独特的认知思维。成语是汉民族所独有的，经历了几千年的传承，蕴含了深厚的汉民族认知思维。汉民族自古以来就具有宽容、忍让、谦虚、谨慎的性格特点，这种认知思维一定会烙印在其语言中。成语的隐喻认知思维不仅体现汉民族的民族性格，还体现汉民族的思想价值观念。汉民族人民重视集体利益轻视个人利益，认为集体利益大于个人利益，因此，汉民族人民勇于奉献，舍弃自己的私利来成就大家的利益，以牺牲奉献为荣。在成语中也有很多，如杀身成仁、舍己为人、舍生取义等。

　　地理环境也是形成民族隐喻性认知思维的重要原因之一。中国地大物博，而有些国家由于地理环境或者气候的限制资源困乏，这就在认知上形成了明显的差异。此外成语隐喻的民族性还体现在其宗教信仰、民族风俗、政治制度等方面，我们可以利用隐喻的认知机制来帮助留学生理解成语的隐喻。

　　(二)成语隐喻的分类

　　莱考夫和约翰逊［2］将概念隐喻分为三类:结构隐喻、方位隐喻、实体隐喻，本文按照概念隐喻的分类标准对有隐喻性的成语进行分类。

　　1．结构隐喻

　　当表达一种概念各个方面的词语用来表述另一种概念时，这两种概念的结构就会相互叠加，在头脑中就会形成固定的概念表述结构，就是结构隐喻。［1］源始域的结构被系统地映射到目标域的结构上，并且这种映射是一一对应的，人们用熟悉的具体的概念域来解释不熟悉的抽象的概念域，从而使目标域更易被理解。下面本文分析几种最为常见的结构隐喻实例:

　　争辩是战争(见图1)。这里战争是源始域，争辩是目标域，源始域里的各个对应的部分映射到目标域中，谈论争辩的词语都可以用表示战争的词语来表述。在战争中要涉及战争的主体———人(可能是两方也可能是多方，但不可能是一方)，映射到争辩中的主体———人(也必须是两方或多方，不可能是一方)，战争中使用的武器映射到争辩中的语言，战争中使用的战术和战略映射到争辩中的辩论思路和方法，战争中敌我双方主体的性格优劣点映射到争辩中主体性格的强弱，战争结果的击溃和毁灭映射争辩的输和赢。此类成语有很多，例如:唇枪舌剑、各自为战、同室操戈、有的放矢、舌者兵也。

　　人生是旅行(见图2)。这里旅行是源域，人生是靶域，将关于旅行的概念域中的各个部分映射到关于人生的概念域中。旅行的主体旅行者映射到人生的主体人、旅行的开始和结束映射到人生的生和死、旅行中遇到的问题映射到人生中挫折坎坷。在成语中有关这一概念隐喻的成语有很多，例如:半途而废、迷途知返、悬崖勒马、逆水行舟、不堪回首。

　　感情态度是温度(见图3)。这里温度是源域，感情态度是目标域，将关于温度的概念域映射到关于感情态度的概念域。温度高映射到感情态度的浓烈、温度适中映射到感情态度的平和、温度低映射到感情态度的冷淡疏离。类似的成语也有很多，例如:热血沸腾、温文尔雅、冷眼旁观、冷嘲热讽、不寒而栗。

　　2．方位隐喻

　　人类最早对客观世界的感知就是上下、前后、深浅、中心和边缘等这些方位概念，方位隐喻就是根据空间方位概念而建立起来的隐喻概念，它是人类认识自然和与自然互相作用后产生的结果。［1］具体可感的方位概念源域被映射到抽象的情感、身体状况及社会地位等概念上。人类在对自身认知的基础上，将这种认知推衍到其他未知事物的认识上，这种自身认知包括生理结构、感知机制。

　　汉语中常常用“上或向上的”这一方位概念隐喻来指好的、多的、积极的、愉快的、健康的、有地位的、有道德的。例如:兴高采烈、更上一层楼、高瞻远瞩、上善若水、至高无上、蒸蒸日上。反之，不好的、少的、消极的、不愉快的、不健康的、地位低的、没有道德的都是用“下或向下的”这一方位概念隐喻，例如:每况愈下、低三下四、一落千丈、垂头丧气、名落孙山。

　　3．实体隐喻

　　人类的感情状态、心理活动的变化过程、事件的发展状态等概念是不可被捕捉和量化的，这在语言的表述过程中是很难进行谈论的，实体隐喻就是将不可被量化和捕捉的人类情感、心理活动的变化、事件的状态等概念当成可被量化和捕捉的有形实体，变抽象模糊为具体有形，以便对这些概念进行指称和谈论，它包括拟人隐喻和容器隐喻，其中容器隐喻是典型代表。［1］

　　拟人隐喻，顾名思义就是用物来比人，这里的物包括动物、植物、物品等。用物的源始域概念投射到人的品行、动机、目的、行为等概念域中，借以描述人的品行、动机、目的、行为，使其更具体可感、生动活泼。例如:鼠目寸光、对牛弹琴、顽石点头、鸿鹄之志、琵琶别抱。

　　容器隐喻是实体隐喻中的代表，人将自身看作是一个容器，身体外的一切也都看作是一个容器。像这类以容器作为源域概念的成语有很多，例如:入不敷出、怒发冲冠、七窍生烟、胸有成竹、虚怀若谷。

　　二、概念隐喻对对外汉语教学的启示

　　留学生在学习汉语时最大困难是思维，即概念而不是语法。留学生在学习汉语时往往将母语思维迁移到汉语学习上，造成母语的负迁移。然而教师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往往没有从认知思维的高度来考虑词汇方面的教学，忽视了留学生在认知思维方面难以跨越的问题，只是一味地讲解其字义或辅之以机械的练习，这只会让留学生觉得汉语难学并产生畏惧心理。

　　(一)运用对比分析法帮助留学生理解成语

　　语义

　　1．文化对比

　　文化是通过语言来传达和表现的，文化的变迁和更迭会反映到该民族的语言上。语言在反映民族文化的同时也反映出该文化所包含的认知思维，只不过这种认知思维的反映不是显而易见的，它是隐藏在语言文字之后的。只有了解了汉民族的文化才有可能了解背后的汉民族认知思维，这样才算是真正了解了汉语。在对外汉语教学中，教师可以从文化差异方面入手，将汉民族文化与其他民族文化做比较，尤其注重差异比较，让留学生更深层次地理解汉民族文化的思维与认知方式，从而理解成语语义。但要注意的是，教师在进行文化差异对比时不要对文化做出评判，不要有好坏之分，否则会适得其反。

　　2．认知行为对比

　　不同的文化会孕育出不同的认知思维模式。汉民族崇尚儒家文化，讲求仁、义、礼、智、信并以此作为行为处事的原则，这就使汉民族具有中庸、讲义气、守诚信的特点，同时也具有尊卑等级观念严重的特点，这些特点同样会反映到成语中。对于西方留学生而言，如不懂得汉民族的这些认识行为方式，在学习成语时会感到很费解。

　　3．成语中某些语素的古今对比

　　随着时代的发展，词汇也会发生变化以适应社会的需求。成语是汉民族几千年的文化传承，随着社会的发展成语中很多语素意义发生了或多或少的变化，与现代的语素意义不同，有的语素扩大，有的缩小，有的甚至已经在现代词语中消失了，对于留学生来说，这是成语语义较难理解的一方面。教师在讲解这类成语的时候应指出其中某些语素的古今意义以方便留学生的理解记忆，这样也会增加留学生的古文素养。

　　(二)利用语境分析法帮助留学生理解成语语义

　　1．利用具体的例子来帮助留学生形成认知

　　语境

　　利用具体的例子使留学生大致了解对所学成语的用法，有利于他们进一步理解成语的意义。教师可以在具体的语言环境中解释成语语义，留学生理解起来更加容易。在留学生了解了该成语语义后，教师要求学生仿造句子，这样既能够马上验证教学的成效，检验留学生是否已经掌握该成语语义与用法，又能使留学生对成语的意义和用法有更深的印象和理解。同时也可以举一些错误的例子来加深留学生对成语语义和用法的印象，如褒贬色彩使用错误的句子，但要注意例句的实用性。

　　2．利用多媒体来帮助留学生理解成语语义

　　一些源自历史典故的成语对留学生来说在理解上稍有困难，如果运用多媒体将成语以动画或者图画的形式生动准确地表达出成语的历史渊源，不仅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教学效果，还能使留学生产生画面感，容易激发其学习成语的兴趣。

　　三、结语

　　成语中的表意双重性最能反映出汉民族的隐喻认知思维，留学生到了学习的高级阶段，词汇量要求有明显的增加，成语学习的数量也有所提高。但是绝大多数教师对成语教学不够重视，有的甚至跳过不讲，这就容易使留学生对成语学习产生畏惧与厌倦的心理，久而久之就会采取回避的策略来掩盖学习中遇到的困难。隐喻认知思维理论的发展与延伸有利于对外汉语教师从人类认知思维方式上讲解成语，有助于留学生理解成语的表意双重性，从而消除留学生对成语的畏难情绪，帮助留学生形成汉语认知思维模式，实现母语和目的语认知思维的转换，让留学生的成语水平乃至汉语水平更上一层楼。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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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Lakoff，Johnson．Philosophyintheflesh［M］．NewYork:BasicBooks，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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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ModernLibrary，1954．

　　［4］束定芳．隐喻的基本类型及句法和语义特征［J］．外国语，2000(4)．

　　［5］胡壮麟．语言认知隐喻［J］．现代外语，19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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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束定芳．论隐喻的运作机制［J］．外语教学，2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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